今年新帝萧鄞继位,追封了昔日的伴读裴二公子裴逸为平南侯。侯爷的爵位有了,这婚约也就该提上日程了。
凭什么二哥死了,宋元婧却能开开心心另嫁他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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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清院里哭声大,又有数人先后涌入,都是宋家一起过来的陪房。
周幼宁脑袋隐隐作痛,伸手拔下了发间的簪子,刺向刘妈妈。可惜还未靠近就被拦住。她将发簪调转方向,对准自己的咽喉。
然而刘妈妈等人哭嚎着拦她,连声说着:“使不得。”却没有一人退开。
周幼宁并不是真的要寻死,只是想迫使他们退下。但他们的反应却让她失望而意外。她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刘妈妈此刻奇怪的神情,心蓦地一动,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后背凉飕飕的。
这些人并不在意她拿性命做威胁,说不定心里还会暗暗希望她就此死去。因为这样一来,再无人怀疑她身份的真伪。
巨大的恐慌笼罩着她,她心里反倒多了几分清明。她进了裴家的门又怎样?婚书上的名字仍然是宋元婧,而不是她周幼宁。新郎官都没了,她当时又昏迷,所谓的拜天地入洞房都可以当做不算数。她不会就这么认了。
她不想死,她也不能以宋元婧的身份死在这里。她要活下来,回江南老家去。
短短数息间,她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么么哒么么哒
假装
略一思忖,周幼宁慢慢放下了手里的簪子。
刘妈妈眼尖,在看到她这个动作后,立马安静下来,脸上浮现些笑意:“姑娘小心一些,莫伤着自己了。真出了事儿,您受累,我们也心疼是不是?”
周幼宁心底冷笑,一双秋水样的眸子里却瞬间蓄满了眼泪,波光粼粼,摇摇欲坠。她半垂着头,不去看刘妈妈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喃声道:“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是我呢?”
方才她已经想明白了,刘妈妈她们既然要演戏,那她就陪她们演,假装屈服认命,让她们放松警惕,好让她先确保性命无忧。反正她心里很清楚,她肯定会离开这里的。
见表姑娘满脸泪痕,悲伤而又绝望的样子,刘妈妈暗暗舒了一口气,心说,早就猜到会是这样。她活到这岁数,经过的事儿太多了。有多少人初时不愿意婚事,被绑着上了花轿,后来拜了天地入了洞房,名分定下后,也就认命了。
如今表姑娘已经进了裴家的门,成了裴家二夫人。小姑娘一开始闹腾着不肯接受现状,都很正常。一声不吭接受了那才是奇怪。现在看来表姑娘正处于灰心迷茫的时候,想来过不了多时,就会心灰意冷,不得不接受事实。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姑娘,老老实实的,能翻出多大的浪来?
这么一想,刘妈妈心里踏实不少。她示意其他人退下,只留下了秋霜冬雪。她转向周幼宁,温和而又慈爱:“姑娘,佛家讲究缘法,这都是命里头注定的。姑娘想开一点,其实也不算差的。”
周幼宁睫羽低垂,并不说话,只时不时抽泣一声。
“这裴家是数一数二的人家,吃穿用度跟咱们家比,都只好不差。那天老奴亲耳听到裴侯爷承诺,说只要姑娘肯守着,定然会善待您。您就是裴家的二夫人,谁敢小瞧了您去?不比在咱们家舒坦?裴侯爷至今还没娶妻,大小姐年纪又小,这府里日后可不就是姑娘您当家主事?再说了,裴侯爷就这一个弟弟,肯定不舍得让弟弟断了香火吧?将来等他娶妻生子,少不得要过继一个给弟弟。到时候姑娘把那孩子抱过来养,只怕比亲儿子还要亲呢……”刘妈妈絮絮叨叨,自以为掏心掏肺,讲的异常诚恳,“女人啊,这一辈子嫁人图什么?还不就是为了吃穿不愁、儿女孝顺?难道真是为了伺候个男人还天天跟他生闲气?”
周幼宁只低着头拭泪,也不吭声。
刘妈妈讲的累了,秋霜冬雪忙端了两杯茶水过来。
周幼宁醒来后滴水未进,自然口渴,但她曾经着过道,不敢大意。见刘妈妈伸手,她佯作无意,端走了刘妈妈的手快碰到那杯。
刘妈妈正兴起,也没在意,接了另一杯,一仰脖就喝了,继续先前的话题,干脆讲起一些大户人家内宅的事情来,也不指名道姓,只说某某人家男主人纳了十几房小妾,府里闹得乌烟瘴气,正室夫人气得流产。又说起某某人家正妻小妾斗法,妻妾们怀一个流一个,四五年一个孩子都没出世……
她絮絮叨叨,讲了不少高门大户的心酸血泪。
周幼宁心里清楚,刘妈妈此举无非是想告诉她,嫁个活着的男人不一定好,在裴家守寡才是最好的日子。可是,如果做裴家二夫人真有这么好,为什么姑姑他们还要使这种手段逼迫她代替表姐出嫁呢?真以为她是任人摆布的傻子么?
不过她还是露出吃惊迷茫的神色来:“可怕……”
说了这么久,表姑娘终于搭腔了。刘妈妈先前的疲惫一扫而光,连忙道:“可不是?哪家哪户没有枉死的性命?不说别的,就说咱们家。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