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又从衣袖里拿出来厚厚一沓银票递到她眼前,“枯夏性子豪爽,出手阔绰,也十分讲究排场,太子妃拿着这些银票,最好今天之内都花出去。”
戚寸心接过那一沓银票,只略微数了数,她便倒吸一口凉气,脑海里不断盘算起这些银票若是换成金银堆起来,那该有多少?
她闷头数银票,而坐在一旁的谢缈则颇有兴致地伸手摸了摸她卷曲的长发。
“这儿有点烫糊了……”
戚寸心抽空从他纤细的手指间抽回自己的一缕发,然后继续数钱。
枯夏是一头卷发,所以戚寸心便让子茹替她用在火里烧过的铁钳烫卷了头发,只是子茹烧铁钳烧得太过,给她烫糊了一点点。
出宫后不久,戚寸心便从谢缈的车上下来,换乘了一辆十分金碧耀眼的马车,她是一身西域的打扮,头戴素纱幕笠,而幕笠之下又是与衣裙同色的殷红面纱,她没戴耳环,但所幸幕笠与卷发的遮掩下,也不太会有人注意到她的耳垂是否戴了什么耳饰。
腰间叮叮当当的金铃铛配饰也显得她手腕的铃铛不那么突兀,一颗精致剔透的宝石极小,很好地遮掩住了她鼻梁上那颗殷红的小痣。
玉贤楼上,趴在窗棂上的一名蓝衣青年正瞧见那辆奢华精致的马车停在底下,又见马车里下来了一个西域人打扮的红衣女子,他便连忙去拍身边人的后背,“哥哥哥,那看起来好像还真是枯夏?”
徐山岚正在打量丹玉身侧的白衣少年,猛地被徐山霁拍了一下,他咳嗽一声,嘴里的茶水差点喷出来,他匆忙吞咽,然后扭头,“哪儿呢?”
待他站起身探头往窗外望去,却只瞧见那辆马车。
戚寸心被子意扶着走上二楼时,她一抬头,隔着纤薄的素纱便看见丹玉身侧的白衣少年手中捏着一方锦帕,捂在唇边咳嗽几声,那素白的锦帕上便沾了鲜红的血迹。
“哥!沈小公子吐血了!”一个青年指着那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指间沾血的锦帕,咋咋呼呼。
徐山岚还在朝底下张望呢,闻声一下回头,果然瞧见那带血的帕子,他也瞪起眼睛,“沈小公子你没事吧?”
少年没有多少血色的唇微微一弯,他十分从容地将帕子扔给身旁的徐允嘉,“世子与二公子见笑了,我没什么大碍,习惯就好。”
他说这话时,声音也是虚浮无力的。
戚寸心只看一眼,便不由在心底感叹,他骗人的功夫是真好,否则她也不会总是上他的当。
“枯夏姑娘!”
眼尖的丹玉一偏头,瞧见了作西域人打扮的戚寸心,便高声唤道。
一时,这楼上诸多目光都停在了她的身上,也包括那徐家的两兄弟。
戚寸心硬着头皮走过去,原要开口,但她思及徐允嘉口中枯夏高傲古怪的脾性,便一下闭上嘴巴,也不坐桌前的圆凳,只等着子意搬来一把太师椅,她才坐了下来。
徐家两兄弟面面相觑,随即又去打量着戚寸心,她一身饰物皆是极好的珠玉宝石,与她最爱珠玉金饰的传闻一般无二,素纱幕笠下,还隐约可见她的金蝶抹额上坠在眉心的一颗浑圆小巧的红宝石。
“枯夏姑娘?”徐山岚试探地唤了声。
戚寸心仍不说话,只是一抬下巴,素纱之下的一双眼睛看向他。
“我们一开始还以为远之义弟是吹牛,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认识枯夏姑娘……”徐山岚笑得爽朗。
“义弟?”
端着茶碗的谢缈抬眸看向身侧的丹玉。
丹玉如今的身份,是家中突然发迹,来月童见识皇都繁华的暴发户家的少爷贺远之。
“是啊,远之什么都玩得精,斗蛐蛐这块儿他更是没输过,我和阿霁养的那些叫什么将军什么王侯的蛐蛐全被他从路边捉来的家伙给揍死了。”徐山岚满脸带笑,“我们很合得来,所以就干脆结拜了。”
“不如沈小公子也一起?”徐山霁突然灵机一动,“如此一来,依照年纪,远之是三哥,沈小公子就是四弟啊!”
“不行!”丹玉眉心一跳,嘴比脑子快。
徐山霁“咦”了一声,才要问他,徐山岚却在桌下扯了扯他的衣袖,他一转头,便见徐山岚皱了一下眉。
“我这个弟弟脑子不好,还请沈小公子不要见怪,”徐山岚顿了一下,随即又笑着说,“这结义不是儿戏,我们兄弟二人与沈小公子还不算相熟。”
“喝顿酒的事儿,喝完就熟了。”
徐山霁拿起酒壶就要给谢缈倒酒,却眼睁睁地看着原本摆在谢缈面前的空酒杯被他往一侧挪了一下,他抬头,正见谢缈眼含歉意,轻声道:“我如今病入沉疴,不便饮酒。”
“病入沉疴?”
徐山霁愣了一下,有点结巴,“这么严重啊……”
“那枯夏姑娘……”
他将酒壶偏向一旁的戚寸心。却见她素白纤细的手指将空空的酒盏也移到一旁,正与谢缈的那只贴在一起碰撞出清晰的一声响。
徐山霁又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