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说:「我又不怎么有名。」
「你一个人在家还好吗?」他问。
「还没死。」我说。
于是乎,就像潮汐那般大起大落,我们又回归了正常的对话。民俊将手机架在桌上,他一边帮阿梅梅算钱,一边和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对了,我和朋友也有来过同人展。我这么说了。那时候我看到这些创作者们光鲜亮丽,而我觉得自己其实高人一等,因为我在漫画网站连载,是商业作品,所以很快的我或许就能像朋友所说的那样,发光发热。
「你现在也在发光发热啊。」民俊轻声的说。
好想要拥抱他啊。
在看着民俊的每一秒,脑海中这样的想法都越来越鲜明。我那为数不多的恋爱经验告诉自己,这不能算是恋爱,因为我甚至不期待民俊为我做出什么事,我只是希望他好,纯粹的希望他在笑的时候不要顾虑那么多。
他就不要改变了吧,那些彦豪觉得愤怒甚至失望的特点,他就继续保留着吧,继续去烦恼,去思考,他就是因为如此,才成为了这么一个,带着我看见海与天空的人啊。
「对了,春暉。」民俊低声的开口,他把手机拿的很近,然后说:「关于,就是关于之后的事情,你不是说房子就要退租了吗?」
心脏像是停止运作了。不仅是心脏,头脑也是。冷汗爬过背脊,我试图不让对方看见我颤抖的模样,我说:「嗯,怎么了?」
「我在想,如果你回老家的话……我要不要……蛤?什么?啊好我马上过去,春暉你等一下,我先去帮忙搬你朋友的第二箱新刊。」
视讯的画面被切掉了,而我愣在原地。再这样下去,我不仅是过劳,就连身体器官都会出毛病。
或许我把一切都想的太简单了。因为自己好不容易习惯了民俊的陪伴,所以不想和他这么快分别的想法,简直让我想杀了自己。
想要告诉他。
这些想法,总是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要与他分享,他或许会无所谓的坐在椅子上,然后说这样啊,就像最开始时我向他道歉,民俊回答「那你就说吧」,这就是他想要的復仇结局吗,我不知道,不知道的事情真的太多了。
所以想要告诉他,想要理解他,想要拥抱他。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然后套上外出服,已经休息得够久了,我当然动得了身体,也有足够的力气去扣上钮扣——即便笨拙,但我还是做得到。
我在穿袜子时差点摔跤,手也差点把叠成一堆的漫画给弄翻。我喘着气将鞋带绑好,接着打开家门来到外头。
突然之间世界好像变得全然不一样。已经经过千百次的小吃摊,我现在才注意到老闆娘总是面对微笑的招呼客人。
马路上那些和柏晨穿着同样制服的人,他们带着敬业的表情,对自己的工作使命必达,我也在一个路口遇见柏晨,他并不知道我过劳晕倒的事情,应该说他什么都不知道,但他明白我在画漫画,在他的眼中我就是个能够得给人幸福的漫画家。
好像这样就够了。于是我们分别,我继续前进。
而车水马龙的街道上,一切崭新的炫目,我大口吸气,凭藉着记忆前往体育馆的方向。
上一次有这样的衝动是什么时候呢?迫切的想要找到某个人,迫切的要完成某件事——似乎就是画漫画的时候,总是拼尽了自己的全力,每一个呼吸和每一块灵魂,都在为此燃烧。做得不好也没关係,只要能尽全力就够了——这点道理我明明早已明白啊。
我试着加快脚步,在红绿灯剩十秒时快步衝过,穿越了人潮,侧身走过停满机车的骑楼,抬起头看向天空,湛蓝的刺眼。
——那个对喜欢男生的我百般嘲弄的你,为什么现在可以成为bl漫画家?
现在我已经可以肯定了啊,郭民俊。
我就是为了要理解你才画了漫画,这是我在逃避一切捨弃自己前的最后底线。和普通的作品没什么区别,就算把性别换掉也无所谓,《愿你安好,艾蒙》就是那样的作品,觉得噁心也无所谓,讨厌也行,那就是真正的我了。
所以啊,我要谢谢你能够直面我,我要把这一切都告诉你,关于我的不安虽然都已经画在漫画里了,可是到中间页数时,只停留在我们一起画漫画这样的桥段,而你所谓的故事结局,不该停留在这里。
我。
我想要大声的,向你倾诉而出啊。
在快要到达体育馆时,我觉得双腿几乎已经快要无法再站立了,我扶住旁边的行道树,大口喘着气。
「喂,欸,你还好吧?」
我抬起头一看,那是彦豪,他带着棒球帽,帽缘压的极低:「需要帮忙吗?你看起来快掛了。」
「我没事。」我深吸一口气,有些破音的说:「你怎么在这里?」
彦豪沉默一会,他从包包里拿出我和民俊的新刊,上面《海不扬波》的字样是手写的毛笔字,在柔软的纸张上,看起来就像海波:「我请朋友帮忙买了,谢谢你之前有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