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需要镇定心情。吸气,嘴巴缓慢吐气,吸气,吐气,慢慢来,不能急着使力,不要慌张,不会有事。
她伸直的手又酸又累,但琼可以确实感受到胎儿整个身体有在缓慢前进,她在触碰的每个瞬间,都有下意识想要缩回手的衝动。但神田都强逼着她放回原位。
「不会有事??不会有事??」神田默念着,他也浑身都在颤抖。
爱葛妮丝抓着莱尼的手,她看起来稍微放松了点,在轮番用力下,產程也在顺利进行。琼嚥下口水,她觉得自己或许该转移对方对疼痛的注意力:「所长?」
「是的?」爱葛妮丝眨眨眼。
「那、那个,」琼思索一下,接着询问:「宝宝的名字要叫什么?」
「啊??」爱葛妮丝在疼痛中扬起笑容,像暂时性地忘记了分娩的痛苦,她轻轻拍了拍腹部,说:
「寿限无(juu)。」
身旁的神田僵直了,琼可以感觉到对方搁在她肩上的手紧绷地缩起。
「这是什么意思?」莱尼低声询问。
「是??呼呼??」爱葛妮丝吸了一口气,然后回答:「是保佑小孩长命百岁并且永远幸福的名字喔??原本应该是凯勒布要取这个名字才对,结果被我说??他上学一定会被笑??所以才改掉了??」
琼看着爱葛妮丝毫无徵兆地流下眼泪:「要是我给他取了个有着祝福的名字??」
她不敢看向身侧的人,但她知道神田在哭。
琼停顿了几秒,她不敢将视线从婴儿身上移开,但对方的啜泣仍刺痛着自己。
「但他有很爱他的爸爸妈妈!虽然那个爸爸的部分有点混帐!」然后琼说,她大喊:「总之他肯定很幸福!」
爱葛妮丝与莱尼愣愣地看着她,琼再次吸了吸鼻子,她补了一句:
「我会把所长跟神田的孩子,平安带到这世上的。」
——说起来很容易,但实际做起来,琼觉得自己脑内的神经正一条接一条溃散,当子宫口全开时,剩馀的羊水混合着其他物质流了出来,伴着血染湿底部铺着的外套,爱葛妮丝呻吟着。琼的手同样也被神田的手给支撑起,婴儿的头非常软,就好像一捏就碎了。她紧绷上半身,将婴儿给拖出来。
她的手摸到婴儿的脖子,随后则是某种温温热热,很明显不属于婴儿本体的东西。
「这是脐带吗?」她压低声音问。
对方几乎是整个人压在琼的身上,神田点点头,然后指示着她必须解开绕在脖子上的脐带,琼觉得自己要发疯了,但靠着神田支撑住了婴儿的身体,琼腾出双手,她屏住呼吸,一点一点,然后再一点。
她感觉连十指都不像是自己的。
神田说爱葛妮丝没有胎盘剥离,而且也算足月了,不会有事。婴儿的脸是朝下的,她看不清,但就小的好像陶瓷艺术品。她顺着指示,顺着呼吸,将脐带拉伸,绕路,然后解开了。
她与神田松了口气,紧接着爱葛妮丝必须持续用力,神田将琼的双手扣牢,两个人一起预备将肩膀扭向,才好将整个身体给拉出来。
「呜??」
然后,爱葛妮丝发出哽咽声。
「所长、所长,怎么了?很痛吗!」琼忍不住大喊:「再一下下就好了!」
「不、不是??」爱葛妮丝抽噎着,她的脸已经被汗水浸湿:「我只是会怕??」
琼立刻回答:「我在这里——」
「要是又发生一样的事情怎么办?」爱葛妮丝哭着说,期间还有如海浪般阵阵袭来的疼痛:「我让凯勒布死了,要是那天我有注意到,可是为什么有好多事都忘记了,该死,为什么——」
车内感觉像是有谁扭停时间。
「不是!」神田大喊,但他明明知道除了自己以外,甚至连莱尼都忘却了:
「不是,爱葛妮丝!」
琼想要制止神田,但她的手中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不是这样,只是因为我的诅咒——我不应该去与谁相爱,不该去养育后代,所以我觉得凯勒布死去就是一个徵兆??告诉我我不该去奢求幸福,可是、可是我还是想要作为一个普通人,所以我逼着莱尼上月球,逼着琼她这样奔波??」
「他很抱歉。」琼下意识地接话,她却觉得这番话也像是对了其他人说:「爱葛妮丝。对不起。」
爱葛妮丝愣愣地看着自己,紧接着,对方轻声说:「你不需要道歉。」
又是一阵阵痛袭来,琼屏住呼吸,按着神田的指示,将婴儿的身体给轻柔地带出阴道口,她喘了两口气,再次停止吸气,然后她接过莱尼递过来的另一件衣服,在指引爱葛妮丝最后一次用力后,伴随着重重的呼吸声,她将依旧连接着脐带的小宝宝牢牢地接在手中,而后交由神田的怀抱。
她在脑中覆述着等会儿如何指引爱葛妮丝娩出胎盘,一边终于在车上找到瑞士刀,琼用打火机消毒过刀面,最后回到神田身边,割断脐带。
她全身瘫软,她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