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刀尖的眼光里满是浓重的爱意,江忆手心渗出一层冷汗。
张了张嘴,竹寒好像想说很多,柔肠百转,最后只化为一句,“可惜造化弄人。”
“来生,请让我与你们再不相见。”
“竹寒!”
刀尖扬起,江忆几欲窒息,迅速扑了过去。
可晚了,一蓬红色血雾喷溅四射,眨眼间眼前人心脏已被穿透。
江忆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她没想到竹寒会寻死。
如果知道是这样的结局,她十分钟前绝对不会选择推动这扇门。
“为什么……”江忆抱着她,低声呢喃。
竹寒嘴里不断涌出血沫,声音断断续续,看着门外,却是笑了:“你知道的,以他的性子,绝不可能放过我……”
“死在他、他手下……太残忍……不如……我……自己了断……也许还能……还能……”
头无力垂下。
江忆擦干她嘴角的血,声音消散在寂静里,“他是谁?”
没人能回答。
不同于南方的雨,北方的雨好像总是急切的,挟卷着风,来了便走。
纸钱也被带走了,只剩坟头孤零零的几张。
阿晗缩了缩脖子,小脑袋埋在江忆颈窝里,“娘,竹寒小姨要去哪里?”
“她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安宁和乐。”江忆想起她临死前说的话,摸着阿晗的头,“没有我们,也没有纷争和嘈杂。”
“那她会不会孤单?”
锦姨听着母子俩的的对话,又拿出手帕擦眼睛,“有咱们记挂着,她不会孤单。”
已经在这儿站了半个时辰了,一梦怕江忆手酸,把阿晗从她怀里接了过来,拍着男娃后背道:“这是竹寒小姨自己的选择,她不孤单。”
这句话表面上说给阿晗,实际上是说给江忆听的。
竹寒的真正死因锦姨不知道,江忆只告诉了一梦。
在置办竹寒后事这几天,江忆一如平常理智冷静,将所有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
一梦放下心来,把准备好安慰她的话全说给锦姨了。
直到有一天,她看到江忆对着竹寒的牌位发呆,才知道她的自责内疚其实从没放下过,只是不想展示于人前。
江忆看了看一梦,道:“风大,你们先带阿晗回去吧。”
“你不走?”
“我再陪陪她。”
听她这么一说,锦姨哭的更厉害,一梦知道江忆想自己静一静,扶着锦姨下了山。
竹寒埋骨的地方江忆想了几个,最后选在了一座孤山的半山腰,皆因她死前的愿望——来生,请让我与你们再不相见。
江忆在她坟前驻足半晌,才想起来竹寒也许并不愿见她,拿石头压住纷飞的纸钱,往山上走去。
脚步沉重且没有方向,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想随便走走。
山上几乎没有人类活动的痕迹,江忆一路拉着树枝往上爬,爬到山顶时,竟看到了一座凉亭。
凉亭小而破败,牌匾半吊着,已经腐烂,字迹模糊辨认不清。
亭子里赫然坐着一位玄衣男子,背对着她,黑发在风中扬着,不乱,反倒添了些生动的味道。
否则她要以为那是雕塑了。
玄衣男人没回头,温声道:“过来坐。”
江忆看了那背影一会,揉揉脸坐过去,发现他们之间摆了一个棋盘。
“你何时来的?”江忆问。
沈千离没抬头,执黑子落在棋盘右上角,“不久,我也来送送她。”
围棋这个东西江忆很感兴趣,但没系统学过。只是手机上下了个电子版,压力大的时候就下上两盘。
她拿起白子占角,两人不假思索落下前几子,江忆能感觉出来沈千离在故意让她。
于是她略一思索,伴着淡淡的问句,“愧疚了?”压了一着。
沈千离黑棋跳起,补强左上角,“确实惋惜,但没有愧疚。”
白子「啪嗒」一声重重落下,“你可知她的心意?”
江忆一直没猜出来竹寒口中的「他」是谁。
前几天收拾遗物时,翻到抽屉,又看见了里面唯一的一张小笺。
瞬间明白了,也懂了。
“知道。”沈千离语气淡淡。
白棋攻势加剧,“为什么逼她自杀?”
黑棋不慌不忙,“叛徒不应该留着。”
“可她——”白子反刺,“可她是为了你!”
沈千离执棋的手陡然停下,目光复杂的看着她。
眸子中有一股隐隐的攻击之意,江忆清楚的感觉到,这男人生气了。
他转开目光,看似无事的布下一子:“别的女人惦记我,你倒是要传达个清清楚楚。”
落白子的手越来越重,“这不是重点!”
“那什么是重点?”
江忆深吸一口气,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