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拈起那一支支品相完美的干海马,脑海里已掠过数个珍贵的药膳方,正好弋阳公主如今正急着需要子嗣……这海马,确然是极合适的药材。
他不在京里,忽然来钜鹿做什么?郑氏乃是海商巨富,商队来这边边境做生意也不是不可能,但郑长渊可是京城的官员,如何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她想了下想不通,便也不再想这些,只命人暂时收了礼,等回去给公主看过再说,又让宋文松与那李存义对接了一些具体细节,盘点了这次采办的货,便就启程回广平城。
弋阳公主接过那礼单看了眼笑了:“是郑探花的字,想来他们郑家如今也另有谋算,商人总归要等有利所图才舍得投点钱,收下无妨,正好这海货在这边城应该还挺受欢迎的,也算给你的药膳铺子增添点新菜式了,那只猫你也留着吧,想来那山庄,多半是郑家的产业,或者有关联。”
容璧便也应了,弋阳公主笑着赏她:“这次你办得不错,且休息一段时间吧,别的事情让宋文松去办就好了。”
容璧知道这其中大多是密事,本就不欲参与,便应了后退出房门,才走出游廊便又当头撞上了靖北王郭恕己,他身上铁灰色铠甲未卸,高大身躯披甲后越发沉健勇武,似乎才从军中回来,看到她又站住了问:“容女官从钜鹿回来了?今天吃什么?”
容璧恭敬回道:“今日用砂锅煨了牛骨汤,冬日暖身。”
郭恕己练军回来腹中饥饿,便吩咐:“备膳吧。”一边走进屋里,丫鬟们忙着上前替他解甲,郭恕己一边仿佛不在意地问弋阳公主:“怎的忽然想到要做镖局生意?”
弋阳公主心知整个靖北十三州都是郭恕己的地方,那李存义如此大动干戈去拦截容璧,到底瞒不过他,只笑道:“坐吃山空,总要找点生财的路子。”
郭恕己一笑:“本王还养不起王妃吗?”才说完便闻到香味,转头看到果然上来一个砂锅,里头煨着巨大的牛棒骨和雪白的骨髓,放了几片榛蘑提香,油已被撇掉了,只有着浓郁的香味。
弋阳公主道:“求人不如求己,王爷坐拥十三州,自是看不上这点小生意——我只是看重那里能和北犀交易,能有些中原买不到的好东西,也好谋利。”
郭恕己一笑,不再纠缠这个话题上,他脱了外面的甲衣和大衣裳,擦了热手巾,坐到了摆好膳案几前。今日他练军,体力消耗极大,闻到那黄褐色的汤鲜香扑鼻,便先拿了汤喝。咸鲜浓滑的牛骨髓汤一路滑入食道,身子陡然暖和起来,颇为畅快淋漓,也很是提胃口,他几口喝完汤,仿佛很感兴趣问容璧:“这牛骨汤竟不腥臊,放了什么?”
弋阳公主转头看了眼容璧,容璧恭敬道:“先用黄酒大火炙烤过牛骨,再用冷水慢炖,又加了榛蘑、干贝、桂圆、参片等配料提鲜去腥,出锅前又用鸡肉茸撇过了油,因此不会油腻。”
郭恕己听她数出这么多配材,有些诧异:“放了这么多药和配料,似乎并未夺了牛骨的味?”
容璧道:“药膳最重要的就是尝不出药味,这是五气朝元汤,正适合冬日温补,配料放得并不多。”
郭恕己点头不语,继续用膳,心里却想着密报这女官到了钜鹿收药材的时候,也将镖局那桀骜不驯的少东家收服的事,原本想要剪掉这位王妃的羽翼,只将她供在府中,没想到这位公主确实待在府中,却运筹帷幄,又有这般能干下属,如臂指使……
他没说什么,只又命侍奉的侍女在牛骨汤里下了面,让人上了葱油酱来拌了面,吃过后,当夜却又留宿在了和光院。
因着年节才过,北地又苦寒,除了练军,每日却也无什么重要事,郭恕己日日过来和光院连宿了好些日子,才又去练军。
卢佩陵带着几位将军看到他到军帐中理事,忍不住取笑道:“王爷沉醉温柔乡,可还记得我们这些兄弟们?”
郭恕己道:“左右无事,之前一直胃口不开,王妃身边那女官确实做的一手好汤,喝了后睡得甚好,精力也足,便多留了几日,难怪她敢开药膳铺子。”
卢佩陵正色道:“每日膳食的单子能给属下看看吗?”王府王爷入口的膳食也是每一日都有记档的,这倒也不难。郭恕己转头吩咐了下背后的管事,那管事一溜烟走了,不多时果然从账房书记那里拿了来。
卢佩陵翻看了最近的膳食记录,眼皮微跳,慢慢道:“牛骨髓汤、花胶海马羹、虫草鸭汤、黄精蒸鸡、鹿血糕……这是温养身体,意在子嗣,王爷,我给您把把脉吧。”
郭恕己笑了声,面色洒脱:“王妃一直与我同食,难为那容女官弄得一点药味都无,也算是煞费苦心,只可惜都要白白浪费了我这银样镴枪头。”伸了手腕去给卢佩陵把脉。
他虽然在笑,几位将军却都噤若寒蝉并不接话,卢佩陵凝神把了一会儿脉:“只看方子,吃这些温身补气的药膳对王爷身子是有好处的。我观王爷确实气色好多了,想来身子那顽固的寒湿之气被驱散了不少。”
他看气氛凝滞,便开了个玩笑:“这药膳效果确实好,王爷这气血充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