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热,两人又忙活了一上午, 王犬韬这般体型自然是比傅瑜要累的多, 虽说大多数活都叫傅瑜做了, 王犬韬此时更是坐在树荫下面休息, 但他还是热的不顾形象地挽了袖袍,露出两条白白胖胖的胳膊。
傅瑜见他热成这般,忙将手中的芭蕉扇子扇得呼呼作响,又笑道:“我早就跟你说过,今日这顿饭又不会轮到你的名下,你只管在家玩儿冰块或是去找五娘吃冰,何至于跑到这里来陪我热陪我干活?”
王犬韬伸出两根白胖的手指在空中挥了挥,道:“所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虽说算不上君子,可这般答应朋友的事情怎能不做到?”
傅瑜好笑的伸出扇子打掉了他的手,只心下一片熨帖,身在钟鸣鼎食之家,酒肉朋友自是不少,但能甘愿陪他一起来受戒食师父指挥的好友,王犬韬却是回回不落下。当然,这里面也少不了当日王犬韬输了赌约给傅瑜又兼之他想过来看看戒食师父特意做的吃食。
“吱呀”一声,木门轻响,一个小沙弥探出头来,对着他们道:“二位施主,你们的斋饭好了。”
傅瑜心下一喜,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着王犬韬已是一个激灵就从石登上跃起,只三两步就冲到了小沙弥面前,一边还不忘在身后向傅瑜招手。傅瑜轻笑一下,却是收了芭蕉扇子,走了过去。
两人走进一旁的小厨房,不见戒食师父,只那小沙弥站在一桌旁,桌上摆着两盅陶罐装着的汤,外沿上湿漉漉的,看着就像刚从冰窖里拿出来,另一边却是一胳膊粗的竹筒,几样爽口的夏季小食。
王犬韬早是为了这些而来,他二人忙活了一上午也是为了这些,他搓着手,忙循到桌边,还未拿起筷子就被傅瑜一把揪了回去。
傅瑜笑道:“六郎,这些可不是为你准备的。”他一面说着,一面又取了放在一旁的食盒,小心翼翼地将几样小菜放进食盒中,又取了塞子,用手轻轻扇了扇,他凑近去闻,一股清冽的味道扑面而来,闻着便有丝甜津津的味道,再见那颜色,却是玉白色的竹筒内一筒葡萄酒似的,煞是好看。
傅瑜放心地重新加了塞子,又小心翼翼地将竹筒横放在食盒内,一回头,就见着王犬韬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一双黑珍珠似的眼,又加上他那白净胖乎乎的脸蛋,一时倒叫人狠不下心来拒绝他。
傅瑜只擦擦汗,伸手将桌上一盅陶罐汤推到他面前,对他点点头,复又小心翼翼地端起另一碗,放进了第二个食盒内。第二个食盒是他今日早就叫人备好的,此时里面还垫有些冰块,提起来便沉得很。
傅瑜道:“犬韬,你在这边好吃好喝,我且先去做自己的事了。”
王犬韬刚喝了一口那冰镇的绿豆汤,又忙抬头道:“今日休沐你有什么要事?别忘了郑大哥婚事定了,咱们还得商量着给他送份好礼呢!”
“这个我自是记得的,况且这也不急,年后的事只等过三两个月再说,我先把这些酒菜给先生送去再说。”傅瑜摆手道,取下身上的白帕子搭在王犬韬胳膊上,又顾自提了两个食盒就向外走。王犬韬知道了他要去做什么,也不拦,只一个人坐那儿喝汤,逗弄着有些馋嘴的小沙弥。
出了大慈恩寺的后山小院,傅瑜眼前一闪,就见着金圆和元志忙跑了过来,要从他手上提过食盒,傅瑜嘴里忙道:“罢了罢了,我自己来。”
金圆道:“郎君,这两样东西怪沉的,就这么一直提着,不受累吗?”
傅瑜笑道:“这东西,我要自己提着才有诚意,反正走了九十九步,这最后一步索性走了便是。”他说着,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右手的食盒一眼,似想起来什么似的,将左手拿加了冰的食盒递给元志,吩咐道:“元志,你把这盒送到斐府上去,务必直接给斐娘子。这天太热,等我从九尺胡同回来,恐怕冰块早就化完了。”
元志咧嘴,忙从傅瑜手中接了过去,他行礼转身便要走,傅瑜又向前一步拦他道:“不要骑马,这里面放了汤汤水水,你骑马又是个惯不稳当的,且小心撒了去,你坐我的马车去吧。”
这时紧跟在众人身后默不作声的一中年汉子出声道:“郎君,元志是什么身份,怎可孤身乘您的马车?”
“赵斌,你就是太拘着了,这又何妨?还是先紧着这吃食吧,索性九尺胡同也不远,只是斐府要远了些。”傅瑜道,只将赵斌的话置在脑后。
傅瑜说着,右手仍旧提着食盒,他人行走在有些狭窄的山间石梯上,倒是稳稳当当的。一行人行至山脚,离得大慈恩寺的前殿略近了些,就见着一伙蓝布短衫的府丁聚在烈日下头,约有七八个人,倒是都叽叽喳喳的说些什么。这些人外人一见就知道他们是傅府的人,是常跟着傅瑜在外边跑的,他们中有的是昔年战场退下来的老兵,最不济的也是经过赵斌这个老油条苦磨过的,个个都精气神十足,看着就唬人,堪称是永安诸多府丁中最有威慑力也最能打的府丁。当然,他们是远远比不上皇帝老子的兵的,但一来是为了保护傅瑜的安全,二来是昔年办纨绔的班底子,带在身边逞威风用的,这般便也够了。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