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
“唰——”
“殿下您之前吩咐要带的……”嵇白认认真真汇报的手在看清内里人时吓得猛地一怔。
“娘娘?”
嵇白眉角跳个不停,视线在黑着脸的傅沉砚和面色红润还不曾清醒的温泠月中间反复游走。
怪不得殿下不让我们来后头,原来是偷偷藏人了啊。
藏人了。
他眼睛又倏然瞪大,想起自己玩忽职守,犹豫着是否应当请个罪。
傅沉砚今晨便觉得额角突突跳动不停,想必是谁人趁他睡时辱骂他,难得大发慈悲不予追究,没想到……
罪魁祸首上赶着来送命。
他面色不善地正欲一把掀开帘子,而帘子却从里扯开一个小缝。
被吓了一跳的姑娘指尖冻得发白,缝里露出的小脸却像极一枚剔透可爱的小苹果。
不知该说些什么,因为她也不知道为何南玉备的车被他征用了。
“那个,傅、傅沉……”
话还未完,便被男人的视线一个激灵吓缩回去 ,忙改口道:“不是不是,殿下!”
傅沉砚冷声打断:“谁让你跟来的?”
大抵是沉默了半刻,难得的是傅沉砚并未如往常一般耐心耗尽撒手走掉,他亲眼见着少女明眸暗了暗,又倏尔明亮,甚至氤氲起水光。
“如果臣妾说……是一不小心走错了。”
说罢,她牙尖轻轻抵住下唇,努力叫自己显得诚恳一点。
可她确实是走错了呀。
傅沉砚提前预知了许多答案,譬如她得知他们来北山而带着某种目的偷偷跟来,再譬如是被人蒙骗来阻碍,又或许是……特意找他来说那些离奇的话。
想到此,他觉得心烦意乱得很。
平白无故与他说的那些没来由的话,都是如何来的。
瞧着并不像臆想。
恍惚中他似乎感受到身边嵇白小心翼翼询问的目光,此番前往北山,乃每五年一次的北界巡游,除过来行宫小住,另的最主要一事不过对北山边界监管进行督察。
早听闻沈总督与十四州南域来往模糊,上任二十余年,余党想必并不少吧。
可……
“那就留下。”
直到转身后迈了十步以后,傅沉砚才猛然意识到方才自己留下那仅仅四个字构成的一句话。
“是,殿下,属下这就将娘娘送回……”嵇白脱口而出那句思索良久本应顺理成章的答复,却是一惊:“啊?”
反倒是车上一身雪白绵软似雪花糕的姑娘内心短暂地放起璀璨小烟花。
他竟然答应了!
“多谢傅……殿下。”
她望着傅沉砚离去的背影,此刻都觉得无比好看。
死阎王转性了?竟然这么好说话。
果然,一旦说了些好话,瞧着再不爽的人也能好看上些许。
他们殿下这是……癫了?
同样望着他背影的还有那个小侍卫,但转念很快想到,这定然是他们小夫妇之间的某种情趣。
对,正是如此。
太子妃悄悄跟来,没准就是和殿下商量好了,要来北山游玩。可又怕被下人得知殿下假公济私明着来巡查,实则带娘娘来玩。
所以才演上这么一出一不小心的戏码,为的就是掩人耳目。
没错,他怎么可以这样聪颖。
嵇白啊嵇白,殿下的事你真是越来越通透了啊。
内心点燃烟火的温泠月并未发现在一旁频频肯定自己而不断点头的嵇白有什么古怪,好像他平时经常这样一般。
……
北山大雪绵延,远眺即是雾霭,入目便是一片纯白,席卷了北地,延伸到跨过拿到界限的十四州领地去。
只是不知,那里同禹游是否能有朝一日共赏一团雪。
“回禀殿下,果真如您所料,沈清石不在巡界府上,门口的小衙役一见赤袍子的人来,吓得慌都圆不回了。”
下人俯首,随意依在软塌上的傅沉砚连眼皮都未掀,弯起的指骨利落抵在额角,任由一头乌发恣意垂落。半晌后才倏尔冒出两个轻快的字来。
“重来。”
那打探消息的侍卫不解,又怕这人阴晴不定会降罪于自己。
“禀殿下,小的不知有何……”
话说一半便叫嵇白用眼神堵了回去,叫他莫要再开口。
傅沉砚却是不爽道:“人呢?孤要寻人在何处,听这做甚?”
小侍卫哑口无言,一时慌乱,嵇白才适时叫他下去,吩咐道:“你在殿下身边儿多久了?人呢?你什么时候见殿下愿意听这种事了,他要见人,去绑来。”
小侍卫一愣:“直、直接绑?”
嵇白:“对呀。”
直到匆忙跑下的年轻侍卫的那抹黑影消失在视线里,嵇白才忽而意识到什么,抬头望了望天。
乌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