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四日,颉利可汗之子欲谷设率三千突厥骑兵逼至马邑,刘世让胞弟刘宝率部来援,先乱敌军,后宜阳县侯刘世让率先冲阵,芮国公苑君璋亲自上阵,击溃突厥骑兵,斩首八百,欲谷设败退云州。
效果斐然
马邑大捷的战报传到雁门关的时候,李道玄是长长舒了口气,他见过太多的地方军阀忽降忽叛,当年夏县之叛,曾经一度险些让诞生不久的李唐王朝覆灭,为此圣人难得的下了屠城令。
不管日后如何,但此次苑君璋与刘世让联手击溃欲谷设,一定程度上证明了苑君璋投唐的诚意,也证明了李善、崔信招抚的成功。
李道玄战场豪烈,平日端谨,但心思并不深,在山东一战之后,他已经全身心的投在李世民这一边,多次在李世民面前举荐李善,又多次在李善面前赞誉李世民。
特别是这一次,圣人李渊下令搜捕刘世让家眷,并召刘世让回京问罪,李世民暗地里给李道玄去了一封信,问起雁门战事……李道玄在回信中将李善夸的天上没有,地上无双的。
实际上,李世民一直通过凌敬和李善保持联系……并不需要通过李道玄。
昨日李善将李高迁送走之后,李道玄登门造访……言辞中提及李高迁为东宫心腹,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
但李善虽然视李道玄为友,但并不希望对方知晓自己投入秦王门下,如今天策府内,除了李世民本人之外,只有凌敬、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知晓,后三人都是贞观年间的名臣,而且是玄武门之变的主要参与者和谋划者,李善还算信得过。
但又不方面直言拒绝,所以今日索性和崔信去了代县城……当急信送来的时候,李善已经抵达城外。
李善看了战报,摇头笑道:“刘宝为人蛮撞,但这次倒是恰到好处。”
刘宝是刘世让胞弟,今年才三十一岁,一直是刘世让的副手,这次若是他人领兵,只怕要顿足,但刘宝却径直杀入突厥阵中,这才引出了这一场大战。
崔信看完战报点点头,“此为盖棺定论。”
李善笑了笑,这一战胜负其实不打紧,只要打了,那就是盖棺定论,证明了苑君璋的诚意,也证明了自己和崔信招抚的成功,更证明了刘世让的忠诚。
“告诉淮阳王。”李善嘱咐信使,“大雪延绵,稍迟战报入京……呃,索性让崔舍人携战报回京。”
崔信先是奇怪,随后脸一板,“何必如此?!”
在崔信看来,这是李善为他敛功……若不是招抚得力,苑君璋何能击溃突厥?
李善微微摇头,“为世伯……只不过顺手为之。”
他是想起了去年山东一战,数份捷报送入长安的先后顺序,很是巧妙,几巴掌下来将李建成的脸都扇肿了……那是凌敬的安排,自己这次也可以学一学。
将信使打发回去,李善陪着崔信继续向东,今日大雪已停,但积雪仍厚,放眼望去,银装素裹,但并不是白茫茫一片。
正值黄昏时分,路旁村落中炊烟袅袅,有孩童嬉戏玩闹,有老者谈古论今,有青壮扫雪清理道路。
李善怀里的小狗探出头来,呜呜的叫了两声,引得两只狗冲着李善一阵狂吠。
“滚开!”一个汉子轻轻两脚将黄狗踢开,单膝跪地,“拜见明府。”
声音传开,周围人都看了过来,纷纷拜倒在地,“拜见明府。”
“小心湿了衣裤,都起来吧。”李善翻身下马,抱着小狗笑着上前,指着为首的汉子,“某记得你,是第一批迁居来的……云中县范家,对吧?”
“明府好记性。”汉子起身笑嘻嘻的说:“听闻明府此次大破突厥,逼迫苑君璋来投?”
李善横了一眼,避而不答,指着村落,“屋子可还保暖?”
“村中好些人觊觎呢。”汉子脸色变了变,“这边还行,但有的村落……”
八成是以为自己真的陷在马邑了,李善心里有数,脸色不变,只鼻子哼了哼,“存粮可还够吃?”
“约莫够吃。”汉子答道:“只是唯恐春耕少良种。”
“不碍事,此事某有安排。”
“均听明府指派。”
李善随意发问,心里还算满意,迁移百姓,虽是弱敌之策,但更重要的是补足代县人口……如今看来,效果斐然。
还真苦了马周了……李善只是规划了个大概,后面两个月都常驻雁门关,具体的事务都是马周在掌总。
不远处,崔信正和几个老者叙谈,眼角余光时不时扫向李善。
“明府授田予宅,又补发口粮,实是一县父母。”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叹道:“听闻秋收之际,明府亲自下田抢收……”
一旁的老者叹道:“满县皆言,此生未见如此父母。”
崔信环顾左右,心生感慨,他虽然还是第一次来代州,但山东遭战事十余年,知晓民间之凋零散乱,而代州战事频繁更甚山东,却见村落兴旺,人烟繁多。
聊了一阵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