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约莫五六成,明日必能完工。”族老拜倒在地。
“起来吧。”李善在心里嘀咕,居然这么快?
事实上这是李善想的差了,前世他在村子里只看得见年富力强的男女下田秋收,而这个时代,多收一点说不定就是一口救命粮,别说青壮男女,就是孩子、老人都是要下田的。
李善又喝了几口水才发现族老依旧拜服在地,“嗯?”
族老颤颤巍巍直起身,脸上隐见泪痕,哽咽道:“小人历经三朝,只见战乱纷乱,只见税赋重重,只见胡人肆虐,却未见如此父母。”
李善呆了呆,却看见一旁的西河村长也噗通跪下,“明府此来,乃雁门之幸。”
聚集而来的村民如风中弱草纷纷拜倒在地……李善没有考虑过,他的行为在这个时代有着什么样的意义,对于他本人有着什么样的影响。
说一声父母,众望所归。
还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马周看到这一幕,忍不住腹诽,说到收买人心,就没有比你李怀仁更了得的了!
相召
自以为是个老手了,自以为体力不错……最终的结果就是,自以为是的李善在连续六天的劳累后,只能躺在马车上去下一个村落了。
这个时代乘坐马车的舒适性……好吧,舒适性这个词用错了,颠的屁股都成八瓣了,要不是腰实在受不了,李善绝不会选躺在马车里。
“收买人心,一两日足矣足矣。”也躺在马车里的马周绝望的问:“还有几天?”
这六天,李善每日下田,马周只能跟在后面……李善都累瘫了,马周已经感觉浑身上下都不是自己的了。
李善都懒得反驳这厮收买人心的阴暗揣测了,直接回答了后一个问题,“这一路十二个。”
马周哀嚎一声,锤了下车板,也就是说,至少还要十二天!
事实上远远不止十二天,之前六天一共只干掉四个村子,空出手来的青壮干掉了两个村子,一共还有三十多个村子正在抢收。
虽然说得益于李善的指挥安排,空出手来的青壮越来越多,但剩下的任务还是无比艰巨……不过与此同时,李善的声望也越来越高,甘心跟随其身后的青壮也越来越多。
坏消息是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抢收完,而雁门那边也没什么战事消息传送,看情况一时半会儿民夫难以返乡。
好消息是暂时不会下雨……这是擅察气候的多位老农异口同声,但李善对此抱怀疑态度。
马车终于停下,李善摸了摸发麻的屁股,艰难的下了车,只扫了眼,登时倒吸一口凉气……这片田有点大啊,一眼都看不到边!
“拜见明府。”几个老者恭敬的行礼。
其中一位鸡皮鹤发的老人笑道:“满县传颂,未见如此父母,有此仁心,他日明府必为一代名臣。”
一旁的老者介绍道:“此为巨鹿郡公,贺娄公。”
李善有些懵懂,下了马车扶着腰的马周神情一凛,凑到李善耳边低声道:“前隋名将贺娄子干,的确是代县人氏,三州刺史,两部尚书,先后败突厥、吐谷浑,爵封巨鹿郡公,这位应是其子。”
李善这才恍然,难怪来之前没听凌敬、李世民提起,原来是前隋的巨鹿郡公。
不过之前一直没人提起,估摸着已经败落了。
但随即马周又补充了句,“贺娄子干曾任云州刺史。”
李善微微颔首,上前两步,“小子年未弱冠,不识长者,还望勿怪。”
得恭敬点,就算败落了,但贺娄子干曾任云州总管……而云州如今的苑君璋的老巢,将是接下来的主要目标之一。
想到这,李善脸上多了几分温和,与贺娄善柱笑着叙谈。
贺娄善柱看了眼随李善而来的亲卫,后面还络绎不绝的排着长队的青壮一眼看不到尾,心里大是感慨,代州、朔州两地多历战事,青壮敢战,所以这些年一直不安宁,而这位少年县令却用这般手段怀柔……可以想象得到,数千民夫返乡之后会如何对李善感激涕零。
虽然服徭役多日,可避税赋,但误了秋收,接下来一年都难熬的紧。
“明府劳累多日,暂且歇息……”
“多谢长者好意,但不必了。”李善苦笑道:“如今天公作美,若是隔几日……”
贺娄善柱叹了口气,招手叫来一个青年,“此乃吾长孙,贺娄兴舒。”
贺娄兴舒恭敬的行了一礼,“拜见明府。”
李善有些惊愕,我还没怎么样呢,你这就要投效了?
什么时候我也有了别人纳头就拜的一天了?!
显然,贺娄善柱这是要将长孙贺娄兴舒塞给李善。
一时间也没有多想,李善只问了几句,就手持镰刀下了田,其实下田的时候是不太能感觉得到累的……已经麻木了。
倒是歇下来才感觉浑身都僵硬,腰间酸疼难耐。
“明府也做过农事?”隔壁的贺娄兴舒好奇的问,这是个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