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是不知晓便罢了,如今既然知晓此事, 便不能由着他受欺负。
周子惊下定了决心要救他出来,是以,她趁着定国公府小侍疏忽的几息,跳进了云竹曳的院子, 将以泪洗面的人吓了一跳。
云竹曳惊道:“周姐姐?”
周子惊朝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后道:“我带你走。”
不等云竹曳应声,她便将人打横抱起,宛若敏捷的虎豹,将小小儿郎带的上了墙头, 偏这一幕被国公府的小侍瞧见。
“公子!”
仅一声, 国公府的女卫们应声出现,周子惊虽是浪荡纨绔,到底也是周将军的嫡女,身上还是有些真本事的,她身形诡谲, 饶是身后的女卫武功再高强,也追不上逃窜极快的身影。
国公府的二公子被掳走了。
这一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京城, 无人不知晓, 将他们二公子掳走的正是那周家纨绔女,定国公当即气得掀了桌子, 带着一众亲卫围了周将军府,要求她们放人。
“她此刻去了哪?”郁云霁眉头锁紧,问三千。
三千俯身:“应是京郊。”
溪洄摩挲着茶盏上的彩绘,彩绘光滑的凸起被他磨得愈发光亮。
郁云霁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可是糕点不合胃口吗?”郁云霁看到桌案上不曾被动用的糕点,出言问道。
“……不,”溪洄回神,只手虚拢着袖口拿起一枚糕,“王夫如何,可还好?”
郁云霁颔首:“没有什么大碍,他关心着政事,便让我先回来了。”
溪洄轻轻咬了一小口,糕点分明是出自王府出色的厨子之手,可如今却味同嚼蜡,他没有品出味道,干干地滚了滚喉结,将那块糕点咽了下去。
同传言一般,二人伉俪情深。
她的王夫很是识大体,这样的儿郎同她才般配,不会因着小情小爱而耽误她的脚步。
分明他心中想的是,只要郁云霁能安心忙于政事,一切便都很好,可如今从她的口中听闻哪位王夫,溪洄心头还是被堵住了,他想说什么,但是张了张口,没有说出来。
不合时宜,而且,也没必要。
“祛疤膏怎么样,殿下觉得好些了吗?”溪洄问。
他的情绪被遮掩的很好,郁云霁勾唇道:“多谢太师了,若非是你的祛疤膏,估计好得还要再慢一些。”
溪洄送来的药当真是神,只一夜,她手背上的伤口便结了痂,周边的血痂竟也有隐隐要脱落的趋势。
起初她还深感意外,可想到溪洄在原书中的神秘色彩后,一切好像都变得寻常了起来。
郁云霁清醒,她没有招惹这位太师大人,否则自己最后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如今同他结为师友,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那便好。”看到她手背上那道触目惊心的血痂的确是在好转,溪洄垂着眼眸勾了勾唇,看样子是真心为她感到高兴。
溪洄生得好看,如今笑起来更是如此,那张往日冷冰冰的面孔也鲜活了几分。
郁云霁也轻笑道:“方才我想到一件事,只是如今我还不能确定,故而打算讨教太师。”
“何事?”提及政事,溪洄敛了面上淡淡的笑意,正色道。
一时间,郁云霁看着他的眼眸,内心竟是将溪洄同可爱挂了钩。
溪洄可爱吗?
想起书中他的形象,是个不折不扣的,手段狠辣的谪仙,在这女子为尊的世界,他能在太师的位置上坐稳,并且控权,不但是因为女皇的一丝,溪洄自己也有这样的本事。
一般他认定了的事,无人能使他转圜,故而人皆知太师的冷心冷情。
同孤启相比,他只是多了情绪稳定和稳定的势力,并没有安全到哪里去,同这样的人相处,此刻她竟是没有半分提心吊胆,甚至是格外从容。
郁云霁看着他,将心中的疑惑说出口:“我是觉得,今日一事太过蹊跷,人人都畏惧我的身份,偏有人铤而走险,射我这一箭,这是为何?”
“剑走偏锋,”溪洄淡声道,“我听闻,近些时日北元使臣将近,殿下觉得,她们会不会及时知晓如今京中的传闻呢?”
郁云霁微微摇头:“我总觉得不对,却说不上来。”
她按了按眉心,今日的精力早在白天消耗殆尽。
书中没有咖啡因提神,她脑海中的思路成了一团乱麻,郁云霁一时间无法整理好。
夜幕降临,两人面前罩着的烛发出哔剥作响,细小的声音反倒显得屋内格外安静。
溪洄拿起桌上的小金剪,遮挡住广袖,只手将烛火顶端燃烧发黑的烛芯剪断。
烛火随着他的动作跳跃,明明暗暗的光映在他的面上,为冷淡的面孔镀上了一层暖意。
郁云霁不由得撑着头,多看了他一会。
近些时日发生了太多事,她像是一只被抽得团团转的陀螺,已经许久没有如此心安的坐下来好生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