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茬,看上去很是粗犷。一年之前,怕是谁也不会想到,那个在京城用锦衣玉食供着的贵家公子会有这般不修边幅的样子。
她伸出手指,去戳他的下颌。指尖麻麻的,有点戳人,但是她却没什么知觉,只觉得心里难受得紧,连眼眶都难受着。
可她始终没有哭出来,眼眶通红着,最后点了点头,“好,我先出城。”
梁知舟应当是早早有了这个打算,等第二日的时候,泽生就开始清点院子里的东西。制衣坊那边的人也要跟着出城,剩下没做完的衣裳交给军队,专门有人过来负责冬衣的供给。
将所有东西都安排好之后,第三日早晨,她就带着人乘坐马车离开。
在路过城门口时,她掀开帘子朝着高大的城楼望去。
那是十一月初,天寒地冻,风刀搜刮着每一寸土地,地上成了荒凉的一片见不到一点绿色。寂寥平原上,只有高大的城楼迎着亮闪闪的朝阳如同沉睡的卧龙盘踞着,俯瞰红尘万般。
而在城门上,站着一道挺拔的身影站立着,而他的身后是快要变得空空荡荡的天水城,是敌军南下最为重要的一道防线。
她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见,只朝着城楼的方向遥遥挥了挥手。
他们总在分别、相聚又分别的路上。
只是希望下次,只有相聚,没有分别。
他们赶了两日的路, 才到了天水城的下一个城镇临安城,找了一间不大的二进院安顿下来。
就在他们安顿好没有几日,皇上驾崩、七皇子即位的消息便传扬开来。
首先不相信的就是梁景明, 皇上驾崩明明是三年之后的事,怎么会突然提前, 那他在厉王面前那些信誓旦旦的保证又算是什么?冬日来临之际,厉王这边物资的供应已经出现了很大的问题,原本是想动用所有兵力将天水城拿下来,缓解一下压力。
但是他重活了一世, 知道上辈子厉王就在天水城战争中元气大伤。当时守城的是他的父亲梁弘扬,走的是纯臣一派, 因为极得皇帝信任, 粮草等军需供应都是派了专门的人盯着, 所以厉王才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他以为这辈子还会是这样, 将自己的猜测告诉厉王。因为之前他说过几次机密都应验了,厉王虽然没有完全相信他的话, 但还是放缓了进攻的步子, 果然见天水城的守将无丝毫疲惫之色。
那日胸口中了一箭, 他经历了九死一生之后才被救了下来,也因此落下严重的咳疾。天越发冷之后, 他也跟着天气生病,几乎要成了一个废人。
但是这次进言让他再次被重用,勉强占据了一席之地。当然背后也有不长眼的人说他是走了裙带关系,他冷笑着,不过是一群愚夫罢了。
这次的皇帝驾崩, 将他之前所有的打算全都弄乱, 更加映衬出他之前的言乱就像是一场笑话。
他的脸色一下子极为难看。
这时候杨氏突然冲了进来, 抓着他的胳膊哭诉起来,“你的那个媳妇现在真是了不得,了不得,现在居然欺压到我头上来了。她是厉王的女儿有什么了不起的,当初还不是在我面前伏低做小。现在一朝得势了,居然还要我亲自下厨给她做东西吃,她也配!”
杨氏真的是被气得狠了。
就是她为妾的时候,也是好吃好喝被侍候着,别说是下厨了,就是帮着煮茶都没有过。
她一下子将自己的双手伸出来,保养得当的手背上全都是被烫伤的红痕,“你瞧瞧我的这双手,还有一块好肉吗?早知道……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相信那该死的徐氏的话,不然我现在还是风风光光地当我的镇国公夫人。”
就算没有管家的权利又怎么样,那虞念清还敢苛待她不成。
杨氏心里犹如吃了黄连一般苦着,“再者说,她现在又不能生孩子,凭什么还管着你纳妾。”
楚清清倒也不是突然抽了风和杨氏对上,而是厉王心疼自己的女儿请了大夫过来替楚清清好好把脉。谁知道这次就除了问题,楚清清被诊断出不易有孕,原因是当初落胎之后没有好好修养,落下的病根。
当初杨氏本就不喜欢这个儿媳妇,还是为了孩子咬着牙齿认了。孩子没了之后,她就将所有的火气都发到楚清清身上,甚至逼着人半夜三更起来听训。
杨氏自然不认为是自己做错了,只觉得楚清清是哪哪不好,要是当初娶的是虞念清就好了。那孩子相貌好,家世好,也愿意带着大笔的嫁妆进来,重点是对她也极为孝顺。
她苦着一张脸,有点埋怨道:“当初你怎么就和这样的女人掺和在一起,若是娶了念清该有多好。”
梁景明原本只是在听她说话,虽然有些烦躁但还是忍着。
听到这句话时,他只觉得一股气血翻涌上来,喉间一口腥甜,“娶了念清又有什么用,你若是改变不了一幅高高在上的作态,娶谁都是没用的。”
上辈子他确实是犯了错,可念清最后万念俱灰一心求死和杨氏的苛待脱不了干系。
杨氏没有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