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县隶属云市管辖,县里这两年较以往发展迅速,也划了旅游景区带动经济发展。
近期,市里政府牵头准备重新启动原先废弃在石矶古街的商场。当年大型招商引资结果失败退场,寒透了老百姓殷切的心,如今这块地皮被杨氏集团接手,准备重新规划周边配套再启动。
项目任务落到杨靖安手头,自打端午节后,他日夜泡在各种官商场饭局打点,忙到老宅也不曾回过几趟。
六月下旬一个炎热的日子,爷爷杨守诚派人到公司通知,切莫忘记今晚回来一趟。
他自是清楚这个日子的特殊,每年飘满栀香的六月里,是他母亲离世的祭日,按照往常惯例,即便身处大洋彼岸的美利坚也要抽一炷香时间留给闻芳盈。
老宅自打杨靖安出生便矗立在幸福里,前十个年头他随父母住在香山别墅区,节假日里回老宅陪杨守诚住一阵子,直到杨宛平再婚娶了个小媳妇,爷爷干脆将他亲自接来宅子教养,一住就是十年。
盛夏季节,荷花池满眼的红与绿,鱼儿欢快地夜游水下追逐,桥上行人一身肃穆的黑色装束,拾级而下往供奉牌位的祠堂赶路。
老规矩,香炉上点三炷香,跪下磕三个响头,拜垫上的人久久直立不动。
寻常人家祭拜故去的亲人皆是去往陵园上香,杨家特殊,他母亲离世前早已悄然签署遗体捐赠,一个活生生的人在阳光明媚的清晨里结束了年轻的生命。他记得当时香山上的太阳刚升起,翠绿环绕着潺潺的溪流,鲜花满院飘香,触目惊心的血液染红了眼前的生机盎然。
奄奄一息的闻芳盈被人送去医院急救,在手术室的指示灯熄灭之前,他始终认定她会慢慢醒来,毕竟当时参与抢救的是云医大颇负盛名的外科圣手。然而,世人的侥幸心理在医学前无法化为奇迹,闻盈芳死于三十二岁,那年的杨靖安不足十岁。
他没法在失去母亲的悲恸中大办十岁生日礼,也痛恨薄情寡义的杨宛平不过一年时间交了新女友,父子关系至今不和睦。
香柱燃烬,杨靖安拢回思绪,起身退出了祠堂。
纵使保养再得当的杨守诚,过了八十也两鬓斑白,老态龙钟坐在饭堂主桌等候孙儿。
姗姗来迟的人落座先用凉茶漱口,再接过宅中保姆递来的湿毛巾擦脸擦手。满桌都是符合杨靖安口味的美味佳肴,他却无甚胃口,捡起一碗滋补的莲子百合羹吃起来。
杨守诚始终不动筷,缄默严肃地注视眼前,直到有人察觉异样,放下手中瓷勺。
“您有话直说,眼睛直放冷箭,我胃口没饱,也不大敢吃了。”乖张的人喊道:“爷爷。”
杨守诚怫然不悦,僵硬的身子靠桢楠木椅里动了动,“你在外头又给我惹事了?”
“什么事?”杨靖安莫名状,“我成天忙得跟龟孙子一样,上哪给你惹事?”
指桑骂槐的本事差点没叫杨守诚朝他掷碗摔筷,气得胸腔起起伏伏,“你不去乱招惹外头那些女人,会有不识好歹的上书妍妈妈店里头闹事去?”
杨靖安挑眉,诚然的不快,“她又跟你告状?”
“你给她惹麻烦捅娄子,她不找你算账就是好事,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心烦意乱的人从裤袋里摸出烟和打火机,意料中被杨守诚断喝住点烟的动作,只好把玩在指尖,依旧神色不挠。
“这么说吧,人我已经打发了,闹到孟以楠那头是我疏忽,回头我会解决。”
他草草了事的态度令杨守诚不满,“当初我就不该容着你去留学,国外那地方待了两三年,你是想死的心都生了。”
“这是两码事。”
“你翅膀硬了能升天,我现在说什么也无用,更瞧不清你心里头的弯弯绕。”杨守诚惋惜,“当初给你定的娃娃亲也毁约了,杨靖安啊,你贯会给我玩翻脸不认账这套。索性我现在也不逼你谈婚论嫁,只盼你不要招些不三不四的人到家来,挟恩图报的把戏我见惯了,不上路子的险招更是清楚,你别闹出人命来叫我替你收拾,到时候,伤人伤己。”
“您言重了,闹出人命不至于,我跟她本就无多感情,有的话,也是还报。”
杨守诚受用地点点头,“你心里明白就好,我只一点,你日后愿意娶哪家姑娘,门楣高低不重要,父母亲要光明磊落,她本人是否出色具有能力也不是标准,只要是个心思淳朴的女人家就好。我断不会再叫你娶个不爱的人回来,更不会叫你以后的孩子有个旁系血缘的兄弟姐妹。”
这厢吃饭结束夜已深重,杨靖安没再折腾回住处,宿在幼时长大的东院。
东院里一栋二层高的西式小洋楼,前院篮球场地一如既往空旷,往后院深处走,盛着月光的游泳池水波荡漾,无影无形地勾出某种悸动。
即便杨靖安不住宅子里,工人还是照常按时更换泳池里的水。
夜风拂动,杨靖安躁动上来,除掉外衣外裤纵身投入泳池,冰凉池水淹过头顶刹那,他全身的燥热都得以疏解,来回游了几趟才一跃上岸,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