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飞扬坐到床上,将书本从贺宁馨手里抽走。
贺宁馨还是呆呆地两手微微上扬,手捧着书的样子,丝毫没有注意到书已经不在手里了。
简飞扬失笑,轻轻地唤了贺宁馨一声。
贺宁馨猛地回过神来,抬头便看见简飞扬大大的笑脸,吃了一惊,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嗔道:“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也不打个招呼。”
简飞扬举着手里的书,道:“书都被我抽走了,还说我没有打招呼?——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贺宁馨看着简飞扬将外袍脱了,拉开淡牙色的薄被子,躺了下来,便问他:“银子的事,筹备得怎么样了?”
知道宏宣帝最近将这事给文渊阁的阁臣们在议,简飞扬是文渊阁临时行走,也列席了这些文臣们的廷议。
听了贺宁馨的问话,简飞扬苦笑着道:“明儿我就去向圣上辞了这文渊阁行走的职位。——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这些文臣每句话都要分作几半说,唧唧歪歪,引经据典,听得人好不头疼。我宁愿圣上派我去安郡王那里,跟着缇骑出去走街串巷去。”满腹牢骚。
贺宁馨笑了笑,道:“也好。明儿你就辞了吧。那些文臣本就如此,并不是针对你。”
简飞扬斜着眼睛看贺宁馨:“你说真的?——我可当真了哈。早就受不了了。就怕你不许,所以硬着头皮在那里跟他们打交道。”
贺宁馨啐了简飞扬一口,道:“你别把什么事都推到我头上。明明都是你自己拿的主意,末了还要拿我作筏子,这空头情我可不领!”
简飞扬跟着笑了两声,撇了撇嘴,道:“这些人议了这么多天,也没人说出个章程。要我说,每个官儿吐出点儿吞的私货,就够去倭国买粮了。——哪还用议上这么多天?”
贺宁馨含笑道:“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们这些做武将的,每次打仗,能捞到多少好处,不用我说了吧?那些文臣捞一辈子,大概也没有武将们打一次仗捞的多。”
简飞扬倒是不以为然:“当兵打仗,那富贵是拎着脑袋换来的。跟这些文臣坐在那里信口开河可不一样。”
活着,才有富贵可享。死了,就是在为他人做嫁衣裳。
贺宁馨知道简飞扬说得也有道理,不过这些事,说起来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争执起来也没什么意思,便换了话题,问简飞扬:“宫里面最近怎么样?上次圣上说,大皇子妃有了孕,就要立太子,怎么如今倒是悄没声息了?”
简飞扬闭了眼,道:“圣上立谁都行。反正都是他的儿子,不该我们管的事,我一个字都不会打听。”
贺宁馨有些讪讪地,嘀咕道:“我不过是好奇,白问问而已……”脸上有些过不去。
简飞扬嘴角微翘,突然一伸手,将贺宁馨抱入了怀里,大手紧接着就顺着他熟悉的曲线,往上面攀升。
……
第二天,简飞扬一脸神清气足地起床练剑,又去小子言屋里跟他玩了会儿,才上朝去。
贺宁馨昨晚被简飞扬闹了一夜,未免走了困。
早上白茶和红茶过来收拾屋子。红茶去净房转了一圈,将里面用了的残水拎出来,又使了个小丫鬟进来,拿着抹布在净房里擦拭。
白茶铺床的时候,在床角最里面翻出一件揉得皱巴巴,如咸菜一样的袍子,琢磨了半天,才认出来是夫人一件肉桂色蝉翼纱的长衫,不由大奇,拿着问从净房走出来的红茶:“这件衫子怎么在这里?”
红茶接过来看了看,悄悄地道:“夫人不是说这衫子太透,不能穿吗?怎么跑到床上去了?”
两人对视一眼,突然明白过来,脸上一红,又忍不住笑了,最近有些紧张不安的心里,才放松下来。
她们俩是服侍夫人内务的贴身丫鬟,自然知道国公爷这一阵子,都没有跟夫人在一起过。
她们虽是年轻丫鬟,可也知道老爷不去夫人房里,就证明夫人失宠了。她们的国公爷没有通房妾室,虽然日日都跟夫人睡在一起,可是这有好一阵子,夫人的床上都没有换洗过了。她们也暗暗担心,以为国公爷是腻了夫人,生怕过不久,府里头就多出些别的女人来。
如今见到这件皱巴巴的长衫,还有床上刚换下来的单子,两个人都喜气洋洋的,亲自抱了出去,让婆子拿去浣衣院去清洗。
那些婆子见了,也都喜气洋洋起来。
她们是夫人的人,只有夫人受宠,她们才有地位。
贺宁馨坐在外屋,故意装作没有看见自己屋里婆子丫鬟的样子,低了头喝茶。
早上理完事之后,贺宁馨回到自己的屋里,将半匹天水碧装在一个螺钿嵌珐琅的红木抬盒里,又到自己装首饰的箱笼里翻寻起来。
白茶见了,忙叫了青茶过来,道:“你不是管着夫人的首饰箱笼?夫人在找东西呢,你快过去看看。”
青茶来到内室,给贺宁馨行礼问道:“夫人在找什么?——让奴婢来吧。”
贺宁馨抬起身,苦笑道:“也好。你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