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禁被撞得软了腰,要不是卢米埃尔反应极快地反手抓握她的手掌,并扶住另一边的手臂,有夜早就瘫在地上了。
他抿着唇用眼神安抚她,可周身魔素仍毫不留情地凿开软薄的弱点,尽数涌进内里,冲刷有夜不受控又时常应激暴走的魔素,领着她凝神感受着自身变化。
这种相当于大换血一般的粗·暴疗法自然是格外有效的。
那些有夜原本控不住的庞大魔素均被卢米埃尔治得服服帖帖,如清水汪泉般流淌在她的体内,任凭差遣。
当然,在刺头魔素服软的过程中,她本人也一点都不好受。
阳光照在她的脸颊上,如一层覆上桃红的金辉,将莹红含水的眼瞳映得熠熠生辉。有夜强忍着即将脱口而出的呜咽,敛下月色的眼睫想要推开正往她体内塞·入更多魔素的卢米埃尔。
只是她脑中刚闪现出这个念头,对方就十分自然地放开了她,那些在她体内贪婪侵蚀并肆意掠夺的魔素也一并撤走,唯留稍显空虚的已方魔素。
她晃了晃身形才勉强站定,抬眼去瞧对面而立的卢米埃尔。
对方只笑着打出手语“凝神去看”,随后便背过手,侧头望向沦为废墟的礼拜堂。
有夜不知为何竟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可她甚至连拳头都来不及挥起,就被再次撬开那处的狭小缝隙,任由教典内蕴含的魔素一齐倒灌进体内,再自动回合护住内里,乖顺至极地听从差遣。
她从未有过如此魔素充沛的感觉,就连还是【阿尔忒弥斯】时都没有这般清爽而澄明的可控感,像是漂移已久的手柄终于回归了正确位置一般,令人通体舒畅。
有夜一连深呼吸了好几下,才缓缓看向那漆黑一片的废墟,第一次主动调取了真理视角。霎时,藤紫字符再次大片大片地向她袭来,模糊本就因视角特殊还微微扭曲的视野。
被烧成焦炭的砖瓦一块块回合,摊在地面的镜子也一面面飞回原处,融进回归本来面目的礼拜堂。呈现半透明状态的真理就像是在原地调回的时间,让有夜能清清楚楚地看见当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刚开始出现异变的是礼拜堂前厅内的装饰镜,似乎有一股黑烟一闪而过,从正厅到偏厅,再到后边的休息室,那股黑烟像是在移动般地自一面面的镜子内闪过,在小厨房内长久地停顿后,又嗖地冲进厨房内不知何人搁置的手镜。
也正是那时,本还在前厅忙碌的麦尔德主教像是受到什么感召般地往厨房走去。他不仅步伐僵硬得很,神情也十分呆滞,甚至眼瞳都未对焦,一切都透着诡异的违和感。有夜屏气想要继续看下去,可直冲咽喉的血气却令眼前所有都骤然崩塌。
她莫名其妙地吐血了。
猩红的血色濡湿她的手掌,后知后觉地令她感觉到了直达五脏六腑的疼痛。周遭所有人都关切地围拢而来,担忧的问询此起彼伏地纷扰着她紧绷的神经。
“人类的身体是有极限的,若是支撑不住那些本该属于你的力量,就会像现在这样慢慢崩塌。”
卢米埃尔凝出回复魔法镇静她的疼痛,在有夜不理解的眼神中轻轻叹息着询问。
“需要我帮你隔开不必要的……”
他斟酌了一下措辞,刚要再次开口就被按时落下的神谕遮断,默默咽回了原本呼之欲出的话语。
那明显因被他人打断而止住话头的模样一下就引起了有夜的警觉。
上次也是这样……圣子卢米埃尔似乎是能听见神谕的,却一直装得若无其事,好像听不见一般。
他是圣子,即便是大方承认能听见神谕,有夜也不会觉得奇怪,反倒是像这样故意装作听不见才更惹人猜忌。更何况先前的神谕可是直接关乎世界的命运,他作为圣子又如何能做到无动于衷?
“你听见了吗?”
有夜颤着唇瓣,紧紧盯着卢米埃尔那双漂亮清澈的银眼,伸手攥住他的袖口,第二次试着开口请求帮助。
“卢米埃尔,主神说……”
许是她的声音实在太轻,一旁担忧的骑士们直接打断了有夜。
“圣女大人,您的面色好差啊,需要扶您回去休息吗?”
卢米埃尔笑着摇了摇头,让围拢而来的骑士们离开继续工作。
他淡淡扫了眼被她掌心内未干血液弄脏的袖口,就着被有夜攥住袖口的手低低划出安抚的语句。
“不要担心,神明只会降下能被克服的试炼。”
他反手将有夜扶起,继续用口型说道:“你马上就能找到的。”
有夜蓦然睁大了眼,卢米埃尔果然是能听见的!
那为什么不愿意帮她?如果失败,这个世界可是真的会被主神毁掉的啊!他难道就一点儿也不担心吗?
她不能理解地压低声音质问卢米埃尔:“你可是圣子!你理应同我一样!”
可对方一贯温润翘起的唇角却在此时抿成无情的直线,形状优美的唇·瓣于无声间彻底击碎有夜最后的希冀。
“阿尔忒弥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