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大平原,事实上确实是无险可守的,刘协能做的,其实就是尽量沿漳水不断的往北,尽可能在北边与乌桓人和鲜卑人交手而已。
而这样的一路北上,完全行进于冀州腹地,也就是在敌占区转战千里,着实是疯狂了一些,然而所到之处,却是见城入城见寨入寨,可以说几乎就没有遇到过抵抗。
毕竟这是天子,而且是带着号称十万战兵,无数冀州本地百姓自发的甘当其辅兵的天子,是在冀州本地已经尽得民心的天子。
除了堂阳县县长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拒不开城,却被黄忠直接冲到城下,一箭便取了其性命,随即便举城投降之外。
沿途的肥乡、经县、南宫、阜城等大县,皆是官吏乡绅齐出迎,箪壶提浆迎王师,所过之处却是比行进在并州之时还要顺畅几分。
况且既然是投降,事实上便也是承认了刘协对其有生杀予夺的权力,虽说是汉军不劫百姓,但县中存粮,府库,自然也是任意取用,便是沿途豪强,自然也有助军、资军、随军做辅兵的义务。
而随着刘协的一路北上,越来越多的冀州百姓愿意举族南迁,希望得到天子的庇护,刘协遂命令青壮留下作为辅兵,帮助运输粮草,修筑营寨等,老弱则统统让他们去找张飞。
而为了保障这些老弱妇孺的安全,又不得将其编户齐民,命令张燕负责分兵护送,却是又耽误了他不少的时间和兵力。
而随着他越走越北,差不多走到南皮,却是终究不敢再走的时候,张燕也不得不接受了和张飞相似的命运,命其领了一支偏师驻扎在了修县,实质上干起了安平国相的活儿,负责管理辅兵保障刘协的粮道安全,同时组织安顿那些要南逃的冀州流民,送他们去见张飞。
而刘协自己,则已是兵临南皮城下,面对这个勉强可以算是袁绍老巢的根本之地,却居然同样也是一股而下,遂命令众将士在城中休整兵马,准备与胡掳一战。
因为再往北就是滹沱河了,也勉强算是有大河作为天险,正好适宜阻止胡兵南下,更关键的是漳水就到这里,再往上,漳水就并着滹沱河汇流海河入海了,而没了漳水之便,他自己的粮草运输也没办法保证。
而到此为止,刘协原本的八万军队,分给张飞一万,张绣三万,张燕一万,他自己现在已经只剩下三万人了。
至于乌桓和鲜卑到底会有多少胡兵南下,老实说这还真不知道,但如果真是倾巢而出,怕是搞不好又是一支二十万的大军,刘协只有三万人,却是自己又把自己给玩到了比较险的境地。
此外,事实上并不只是刘协在用漳水作为粮道,袁绍这趟去打官渡,同样也是沿着漳水南下,也就是说此时刘协与袁绍都在共用同一条漳水,共用同一条粮道了,而此时的这一条粮道,只有张绣在邺城城下守护着。
换言之原本需要面对天子八万大军的审配现在的对手变成了只剩下三万兵的张绣,而只要攻破了张绣,则袁绍在黎阳的困境便可以自解,反倒是正在南皮的天子如果再坚持不抢掠的话,却有饿死之危。
因此此时的邺城之中,面对袁尚的出兵请求,审配却是颇为为难。
“公子,臣以为现在出兵,实在是有些不妥啊。”
“为什么会不妥呢?敌军是远来之师,人数上也与我邺城守军人数相当,咱们倚城而战,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一战而能决此决战胜负,如何会不妥呢?”
“咱们的兵都是普通的郡卒,大半都是临时拉来的壮丁,守城尚可,如何还能够与张绣的精锐野战?至于人和,公子啊,天子北上是在为了冀州百姓去阻挡由大王召来的胡掳啊,您难道真的还认为冀州的民心在我么?”
袁尚闻言沉默了片刻,却是问道:“正南以为,乌桓人和鲜卑人能打退刘协么?”
“几乎不可能,胡掳根本靠不住,怎么可能为了咱们与天子死战?唉~!”
“那你觉得,父亲能在粮草耗尽之前打败曹操么?”
审配闻言沉默。
“同样是几乎没可能,对吧,换言之我大赵现在面临的,乃是绝境,相较之下,咱们去打张绣,胜算总比父亲打曹操的胜算要高得多吧?
我又何尝不知,冀州民心已经在汉而不在赵了,然而邺城之中,除了粮谷之外,尚有银钱布帛无数,咱们将之尽数给将士们发了,难道就不能激励士气了么?若是就如此枯坐于城中,才是真正的等死啊!”
审配闻言,却是再一次的沉默不语。
“正南莫非意欲舍我而降汉不成?”
“我……”
审配张了张口,却是终究还是没将满肚子的肺腑之言说出口。
袁尚见状,却是干脆地抽出了自己的佩刀,当着城头众文武的面将刀子送到了审配的手里,道:“我知道正南身为魏郡本地士族,对我父引胡兵南下一定也是颇多不满,若是正南你真的要降汉,我也不拦你,你不妨现在就取了我的项上人头,你我相知一场,我便用性命送你一场富贵。如果你不愿意降汉,就请你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