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有什么可置办的,难道要买个灶神贴贴?”
方晴才不管小安的讽刺,兴兴头头地计划着,兴兴头头地准备出门。小安举双手,“算是怕了你。”
结果出了门,小安的兴趣就来了,“年货有什么买头儿,咱们去买衣服。小时候怎么唱的?穿新衣,戴新帽,吃年糕,放鞭炮。”说完哈哈大笑。
小安嘴毒地点评方晴的衣服,“你这厚棉袍再凹凸有致的女人也穿不出风情来。”又撺掇方晴试试西式裙装,“你平肩长腿,”瞄了一眼方晴的胸部,“不够丰满,单论身材的话很适合西式淑媛衣裙。”
方晴大窘,然到底相信小安的眼光,买下了自己平生第一套西式衣裙——白色小圆领的衬衫,外面套着暗红毛线衫,下面一件藏蓝色呢子裙。
“活脱是勃朗特姐妹里走出的英格兰淑女。”小安笑道。
方晴笑,“可惜你是个假绅士。”
小安买了一件男式双排扣开司米大衣,穿上分外潇洒。
俩人又东逛西逛,配齐了靴子手袋。方晴为搭配那套英格兰衣裙,又大出血地买了一件洋呢大衣。林林总总,比那套衣裙还贵两倍不止。方晴不由得想起当年跟表妹讲的醋和螃蟹的笑话。算一算,差不多这大半年的节蓄都在这年前一两个月买年礼、年货花掉了,不由得有些肉疼,于是宽慰加告诫自己:就这一回!
正盘算钱呢,转眼不见了小安踪影。找一找,原来在卖鞋的柜台前,小安正与两位女士说话。一个四五十岁,一个二十来岁,面貌有些像,想是母女,都打扮得很是齐整。
方晴没往前凑,转身去看围巾。
过不多时,小安寻来。
小安神情落寞,但并不多言,只笑问方晴有什么斩获。
方晴摊开手,“看得上的买不起,买得起的看不上。”
小安附和,“果真是,我买了一双长筒靴子,竟然要五十块,金丝缝的吗?”
俩人慨叹一回,又一起去做头发。小安只略修一修,却建议方晴把头发剪短烫弯,“我的脸不适合短发,不然剪得短短的,不知多时髦。”理发店的人也附和,“美人杂志上就有这种,很好看。”
方晴受蛊惑,果真剪得短短,又烫弯。
“看,多俏皮。”小安拍手。
方晴觉得像只绵羊——不过像绵羊也没什么不好的。
小安却突然情绪低落,“咱们打扮得再美,也没地方去。你对着我,我对着你,怪没劲的。”
“日子总要过下去,能漂漂亮亮的总比邋邋遢遢的好。”
小安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方晴很多话都以一种真知灼见的面目出现,让人无从反驳。
俩人便准备过个自娱自乐的年。
幼时方晴与家人过年,不必说,自然是热闹喜庆的。及至后来嫁到冯家,离开亲人,又没有丈夫在身边,过年这种氛围便让方晴觉得格外凄清。至于到天津的头一个年,那更是犹如寒夜独行般彷徨悲苦,幸好当时有刘大爷刘大娘钱二嫂一家在。今年与小安一起过年,虽说不上喜庆热闹,但与小安二人朋友相得,同吃同玩,倒也自在。
过年,方晴无处可去,除了去风云里盘桓了半日,就是闷在家里。
方晴很怕小安顾及自己而不出去热闹。小安笑着挥手,“你过虑了。过年过节是家庭日,这会子青年才俊们才不会约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