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父子到底是从哪里看出他有强大的本事,还对自己这么信任。
这……
怎能让陆逊不对当年的老兄弟痛下杀手!
“贺公苗!”
汉军千帆竞渡,一艘艘大船在江上摆出不可阻挡的强大姿态,巨浪一般朝节节败退的吴军席卷过去。
亲自殿后指挥大军撤退的贺齐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呼唤自己,
下意识地将视线投向汉军的大船。
接着,他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一身皮甲的陆逊立在船头,如一尊亘古不变的神像一般巍峨不动,任由江上的冷风吹乱他披散的头发,远远望去,像一只消瘦的水鬼攀上了船头,看的贺齐心里阵阵发毛。
“陆伯言,你为何会在此处?”
陆逊哈哈大笑,从前儒雅的他笑声宛如夜枭厉鬼一般惊心动魄。
“公苗,你应该知道是为什么!
我陆议生平从没有做过对不起孙权的事,
我为了他的大业,跟族妹翻脸,还把父亲赐下的名字改成了陆逊,
孙权是怎么对我的?”
“张惠恕就是被他所杀,若不是我跑得快,隐姓埋名,现在也造成变成了一具枯骨!”
“公苗,大汉已经势不可挡,若不投降,我等立刻踏平夏口。
就算你在夏口竭力抵挡又能如何?
大汉还能从交州进攻,截断鄱阳,你就再能打,难道还能一一挡住?
速速投降,我保汝仍不失封侯之位!若在抵抗,只怕汝全家遭殃!”
贺齐、骆统、虞翻是会稽的老乡,
他是坚定的孙权一派,是现在孙权的中流砥柱,
他虽然同情陆逊,但又怎么可能因为陆逊的三言两语就放弃坚固的夏口城防投降汉军。
他长叹一声,在船上拱手长拜道:
“伯言,至尊被奸臣蒙蔽,对不住伯言,
这会儿至尊亲自率军亲征,伯言若有冤屈,尽可向至尊陈说,何必在此做口舌之斗!”
关平的战船追的飞快,趁着陆逊和贺齐聊天,已经追到了战船的左近。
贺齐军容严整,见关平追来,倒是也不慌不忙,
他决定早早结束这场没什么意义的讨论,抓紧回到夏口,向孙权报告说陆逊已经投降汉军的事情。
可也是在这一瞬间,刚才一直跟他好好攀谈的陆逊居然取出一把手弩,
不等贺齐回过神来,陆逊迅速完成了瞄准放箭的动作。
只是放箭时,他终究是稍稍心软,没有对准贺齐的头部。
这一箭来的又快又急,贺齐刚才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飞快靠近的关平身上,哪曾想到刚才还跟自己和颜悦色交流试图劝说自己投降的陆逊居然会亲自动手向自己发难。
飞箭射来的时候,贺齐盯着在不断靠近的关平,甚至想起应该怎么在孙权面前诉说,才能让孙权放下对陆逊的成见。
可这支飞箭又快又急,重重射在贺齐的胸口,
他虽然身穿皮甲,没有性命之忧,可这一箭依然疼的贺齐哇的大叫一声,顺势向后倒下。
视线里,陆逊依然拿着手弩,见贺齐惊愕的目光投过来,陆逊的手微微有些发抖。
贺齐心中暴怒,强忍着痛苦大喝道:
“陆贼,我早就知道是你!”
是你害死了宋谦,害死了周泰,害死了无数的江东豪杰,葬送了江东的伟业!
都是你,都是你!
贺齐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叫骂便轰然倒地,
但他倒下之前狰狞的表情还是如生生控诉一般让陆逊听得清清楚楚。
亲手射伤当年的战友,披头散发的陆逊苦笑着摇摇头,滚滚泪水不断从眼中疯狂流淌。
对。
就是我!
就是我!
孙策当年重创我们陆家,我陆逊是复仇来了!
大汉的战旗所到之处,所有人都有拱手而降,你们这些吴狗……
若是敢阻挡大汉天兵,这就是下场!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陆逊心中在不住的狂笑,
可他的声音沙哑,全都被压在胸中,只能听得他胸中阵阵发闷,无数的委屈和愤恨都被压在胸口。
许久,陆逊缓缓抬头,脸上的儒雅和镇定全都变成了狰狞和厉色。
“吾乃汉将陆议,尔等山越,何必要追随吴军做困兽之斗?
大汉能授予尔等田亩耕牛,何必再为孙权厮杀?
大汉早晚重振旗鼓,是做乱臣贼子,还是做大汉忠良,任由尔等自己挑选!”
关平听着陆逊狂暴的声音,心中也略略有些发颤。
别人不知道,他是最清楚陆逊的苦闷,
刘禅从出兵开始就在反复污蔑折磨此人,
现在此人末路来投,总算是坐实了自己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