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一切都回来了。
刘禅感觉自己这些年的辛苦没有白费,
他把刚才准备好的种种礼仪辞藻通通抛到脑后,张开双臂,欢呼着道:
“父亲、母亲、各位叔伯,
阿斗回来了!”
·
相逢的时刻总是最温馨的。
想必江陵这边父子重逢的欢快温暖,洛阳这边的重逢则多少有些伤感和悲凉。
常雕在返回洛阳的路上重感冒,在宛城高烧不退,连马都骑不得,却依旧让人用车载着自己抓紧向洛阳奔去。
宽大的马车里,曹泰一直跪在常雕的身边,见常雕脸色蜡黄,他哭的非常情真意切,常雕的汤药更是他亲手烹制,让常雕非常感动。
“咳,贤侄啊,我只是偶感风寒,绝不会死,休要装出这副模样啊。”
病中的常雕幽幽地叹了一声,
“不过,你先提前练练也不是不行,以后有用得着的时候啊。”
曹泰偷偷给曹丕上书的事情已经被不愿透露姓名的徐昭仪暗中说给常雕,
这搞得曹泰非常尴尬,这几天也只能对常雕加紧殷勤,赌咒发誓要把常雕当成自己的亲叔叔。
听见常雕这样阴阳怪气,曹泰赶紧收住眼泪,惨笑道:
“叔父说笑了,小侄实在是担心叔父身体,
若是叔父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大魏……我大魏可如何是好啊。”
“哼,”常雕心道你大魏管我屁事。
我常雕可是大汉纯臣,忠良中的忠良,什么时候你大魏完蛋了,就是我这样的铁忠臣箪食壶浆迎接王师的好时候了。
他刚想搜肠刮肚说点什么再阴阳一下这个孝顺大侄子,马车突然一个急停,曹泰手中的药碗立刻飞到常雕身上,烫的常雕哇哇乱叫。
“混账东西,不长眼吗!”不等常雕发飙,曹泰已经破口大骂出来。
赶车的车夫战战兢兢地道:
“禀,禀主人,前,前面有人争道……”
“啥?”曹泰大怒,“谁敢争道?没有看见常将军的大旗吗?
是谁?曹子丹吗?让他来见我!”
常雕现在已经几乎成了曹魏的擎天柱石,这好好的官道上居然有人敢跟常将军争道,这分明是不把常将军放在眼里。
就算是皇亲,在曹泰面前也得讲个道理。
他撸起袖子从马车上跳下去,
常雕也很想见识见识是哪个皇亲敢在自己面前这么无礼,也缓缓从马车上爬了下去。
刚下车,常雕和曹泰便呆住了,
不是因为见到了什么了不起的人物,而是他们看到挡路的车队竟举着一面巨大的杏色旗帜,
而上面用皂色写着几个夸张的大字。
振威将军,假节都督河北诸军事吴!
这几个字每一个都写的有巴掌大,一面大旗上居然能把这几个字同时写下,可见这面旗真是大的可以。
“吴质?”曹泰一下就认出了来人的身份,大骂道,
“尔敢阻拦征南大将军?还不速速让路!”
吴质是曹丕的挚友。
非常铁的那种。
他寒门出身,从小贫弱,是被曹丕征辟才来到洛阳。
来到洛阳之后,他以文才和智谋深得曹丕赏识,为曹丕夺嫡成功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在曹丕称帝后更是权力大增,名动一时。
不过众所周知,此人放荡不羁,怙威肆行,飞扬跋扈,仗着曹丕是他的铁兄弟肆无忌惮的闹事,连曹真都不放在眼里。
他之前一直在河北巡边,听说曹丕身体不好,这才匆匆返回。
他的马车带着非常夸张的行头走的不快,眼看在门口就要被常雕超过去,低情商的吴质索性让车夫加速,一头撞在常雕的马车上,这才有了刚才的事情。
吴质自己只是振威将军,官职跟征南大将军这是判若云泥,可他自恃曹丕挚友,当然不会让常雕这种人。
有句话说得好,子桓没当天子的时候你们看不起我,子桓当了天子了你们还欺负我,子桓这不是白当天子了吗?
见常雕和曹泰过来,本来就准备挑事的吴质公然不惧。
一身儒袍,颇有风姿的他也从车上缓缓下来,优雅地伸了伸懒腰,冲曹泰微微一笑:
“征南大将军是谁?这多次投降之人居然还能为将,这不是荒天下之大谬?”
“你嘴干净点!”
曹泰勃然大怒,直接抽刀指着吴质,可吴质又怎么会怕了曹泰。
他竟缓缓往前走了一步,让曹泰的刀顶在他的喉咙上。
“来,杀我啊?”
曹泰见吴质居然一头撞过来,赶紧向后退了一步。
吴质见曹泰色厉内荏,心中更是得意。
他连连向前,不住地嘲弄道:“常征南若要杀我,我哪敢抵抗?
来来,杀我便是,杀我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