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濬见一个从没有见过的老者缓步出门,倒是也收起一肚子的郁气,恭敬地道:
“武陵潘濬,特来拜见世子,还望先生通传。”
虞翻见潘濬的态度倒是不错,一时找不到杠点,也只好点点头。
“世子偶感风寒,今天要稍事休息,阁下傍晚再来吧!”
潘濬心说我特么傍晚门都出不去……
他和颜悦色地道:
“敢问先生名号?”
虞翻倨傲地道:
“老夫会稽虞翻!”
虞翻!
潘濬立刻浑身一震,赶紧下拜行礼:
“竟不知是仲翔先生当面,请受在下一拜。”
潘濬还在念书的时候虞翻已经是名动天下的文士,
他当然不敢在虞翻面前拿捏架子,只好恭敬拜倒。
虞翻昂然受了,淡然一笑:
“世子都来了两天了,为何潘治中姗姗来迟,莫不是欺世子年幼,不愿来拜?”
潘濬心里咯噔一声,心道早就听说虞翻这个人嘴臭,没想到这么不会聊天,怎么什么话都往外面说。
他强压住想打死虞翻的冲动,勉强一笑:
“在下之前被丁奉殴伤,一直在家中休养,
直到世子到来,这才勉强起身出门,还请先生莫怪。”
“哦?!”虞翻假做惊恐地摸了摸下巴,
“竟有此事,这个丁承渊,真是孟浪了。
嘿,不过他毕竟是粗笨武夫,此战立了大功,汉中王封他做了奋威将军,也不好随意教训,
承明不如忍他一时,就这么算了吧!”
潘濬:???
“奋威将军?谁?”
“丁奉啊,丁承渊。”虞翻又摸了摸下巴,“哦,对,是世子来传讯的——
你说你啊,早来一天,世子一看你被丁奉打成这样,说不定一怒之下就不给丁奉封这个将军了。”
“老夫略懂医术,看你气色还不错,现在还怎么跟世子说你被丁奉打伤的事情啊。”
奋威将军……
汉中王居然给丁奉封了个奋威将军!!
潘濬只觉得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很难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太快了太快了。
此人不是才刚刚投奔世子没有多久吗,为何……
潘濬以前只知道丁奉是刘禅一手提拔起来的,万万没想到丁奉的地位居然高到了这种程度。
看来……
他这次是自取其辱了。
虞翻淡然一笑:
“说起来,荆州今年诸事不安,潘治中在家高卧,也并非不妥。”
冷风中,潘濬顿感冷汗直冒,一时说不出半句话来。
“世子来江陵的时候,承明安坐武陵;
世子去襄阳的时候,承明安坐武陵;
世子去油江口的时候,承明安坐武陵。”
“老夫也知道承明诸事繁杂,
可汝坐守武陵,居然一次也不去拜见世子,
此番世子苦战击退东吴,汝又作壁上观,等世子打跑了吴人,汝便与世子手下大将生了嫌隙。
嘿嘿,世子心胸似海,我等世子门下,却颇有几分怨言了。”
刘禅抵达江陵之后,潘濬除了作书问候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半点动静。
说实在,他对这个年轻的世子真是没啥敬意,认为刘禅应该来拜见他才对。
这一拖,就耽误了些时日。
虞翻作证,刘禅非常礼贤下士,是个有为之人,
以他的名声,足以中和掉刘禅对潘濬不敬带来的负面影响。
“哦对了,”虞翻阴阳怪气地道,
“昨日世子繁忙,丁将军又不通政务,只好暂以樊伷为武陵从事,协理武陵诸事。”
“承明是荆州的治中从事,关将军收复襄阳,世子又坐镇江陵,汝理当去江陵辅佐世子。
武陵一地,也该交给手下人操持,莫要事无巨细一肩担负。
江陵的风物也比此间稍好,不如改日我等去江陵把酒言欢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