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进去后,想办法给我拿一块火赤石出来!”
“火赤石……是什么?”
田蜷缩在母亲的怀里,怯生生地抬头看了一眼老妇人,又看了看母亲,母亲没有说话,低头示意他不要出声。
老妇人的脸虽然被遮住,但田还是感觉她的眼神正透过帽沿打量自己,带着灼热的光,几秒之后,妇人幽暗阴沉的声音再度响起。
“至于火赤石是什么,你们进去之后自然就知道了。”
说完,她微微侧身,在身后鼓捣了一阵,然后端出一个瓷碗,搁在地上,里面装满了黑色的液体。
“来吧,喝掉它,我就告诉你们怎么去上母!”
那液体泛着诡异的光,还飘散出一股腥臭味,田一下子就捂住了鼻子,他的母亲也有些犹豫。
老妇人又说了一遍:“喝掉它!”
语气不容置疑。
屋子里瞬间弥漫着一股让人喘息不过来的压迫感,田的母亲低头安抚了一下田,将他抱起来靠墙放下,然后小心翼翼往前爬了几步,伸手去端那个装满黑色液体的瓷碗。
那一刻,她仿佛有了某种不详的预感,手指微微颤抖,连带着碗中的液体都跟着一漾一漾的,但没有别的路可以选了,她要带着孩子活下去,但在这里根本没有可能了,再跑到别处去吗?这世道,去哪里不是这样呢?反而那个听起来宛如天堂的上母,也许确是是个不错的去处,她想去,她想让自己的儿子也过上几天好日子。
日子太苦了,她甚至一度后悔将孩子生下来,让他小小年纪就过这样的日子,她最开始还想着,也许找到那个男人日子就会好过了,所以才一路逃难来到这一带,那个男人曾说过,要来一个叫风邪岭的地方。
但日子一天天过,除了自己她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她为了孩子和自己能活下去日夜劳作,根本没有闲暇再去找那个男人了,也许永远都找不到了。
“我是不是喝了,你就能保证我们能去上母?”
老妇人点点头:“你喝了,就算是我们的交易达成,不能再后悔了。”
“好,我喝!”
女人说完,端着瓷碗一饮而尽,那腥臭的液体一落入喉咙就有种怪异的感觉,她能清楚的感受到那股液体在身体里的走向,就像是一条条游鱼,不停往各处钻,很快,她感觉身体像是着火了一般,灼热滚烫,她瞬间汗如雨下,无力地趴伏在地上,不一会儿身下的地面都被濡湿一片。
田见状,吓得手脚并用爬到母亲身边,想要去拽住她的胳膊,可手刚一碰触,就被烫得甩开了手,他先是一惊,紧接着哭喊道:“阿妈,你怎么了?”
母亲瘫软在地没了反应,那一刻,他弱小又无助,害怕极了,生怕母亲会死掉,然后留下他一个人,他该怎么办?
“放心,不会死的!”
那老妇人听不得孩子的哭声,语气有些不耐,语调故意拉长,末了,又压低的声音补了一句,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至少现在不会死……”
田很害怕眼前这个黑衣黑袍看不清面目的老妇人,总觉得她身上带着一种诡异恐怖的气息,她的声音甚至比男人的都还要粗粝低沉,像是从地底发出来的一般,她的身体四周寒意升腾,看上一眼他都抑制不住地颤抖。
刚刚老妇人一说话,田立马就止住了哭泣,他从小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早已习惯了如何察言观色,他知道那个老妇人已经对他不耐烦了,再哭下去对他没什么好处,于是抬起手臂擦干眼泪,静静地趴在母亲身边。
他看到母亲的心口还有起伏,便稍稍放了心,过了好一会儿,母亲才缓缓地睁开眼睛。
“行了,你们先住在这里,外面有一间柴房!”
说完,一扬手,面前的蜡烛瞬间熄灭,屋子里又立刻陷入黑暗中。
田搀着母亲慢慢爬起来,摸着黑朝着门口去了,走到门口时,那老妇人突然又说:“这孩子,进不去,你打算怎么办?!”
其实田小时候生得白皙清秀,很多人都以为他是个小女孩,他母亲也是抱着侥幸心理的,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跟自己的孩子分开,也许可以混进去呢。
但老妇人的一句话就把她拉回了现实——她看出来了,田是个男孩。
他的母亲僵在原地没说话。
“他是个男孩对吧?”老妇人又问了一句。
下一秒,田的母亲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绝望地乞求道:“我求求你,让我的孩子也跟着我一起去吧,你帮帮我,我给你当牛做马都行……”
“出去吧,我再安排!”老妇人没再多说,但话里的意思是这事儿她算是应承了下来。
屋外有一间小柴房,里面堆满了柴火和稻草,他们便住在了那里。
田开始整夜整夜的做噩梦,梦里那个浑身是血的老男人张牙舞爪、面目狰狞,想要撕碎他一般扑过来,他回回都惊叫着醒来,母亲则会把他紧紧搂在怀里,轻拍他的后背安抚。
“ti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