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众女一道,姜女古怪地看向娇弱苍白的美人。玉纤阿对她们无奈笑:“好似有些风寒,应无大碍。”
姜女心想:怎么昨日还好好的,今日进宫她就风寒了?
不提这样插曲,玉纤阿行在女郎们中段,一行队伍只听得姆妈严肃的嘱咐声,和轻微脚步声。就是这般情形下,玉纤阿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旁边姆妈们当即吩咐她们:“让开!让公子先行!”
玉纤阿挑眉:又是一公子?
抬目之时,沉重宫门一道道,在她们身后悉数打开。宫门巍峨,众女回头,见一行骑士凛然骑马而来。为首的年轻公子黑授白袍,窄袖交领。他上身伏在马背上,面容威严冷肃,周身一股肃杀气势扑面而来。
被他冷然目光一望,女子们慌然低下头。
男子的目光,便与面带病容、闲然望来的玉纤阿目光对上。
春日暖阳,她虽苍白,然着粉红色衣衫,裙缘绣着碧绿铁丝莲,□□葳蕤瘦硬,与她长裙一径曳地。风吹动裙裾,她只立在那里,身后便开出了一路明华暖色。不喧宾夺主,只婉转美润。这样的美人,她带着一种审视、欣羡、眷恋、缱绻的目光向他看来。
玉纤阿捂胸咳嗽,柔声问身边老宫女:“姆妈,这位公子是谁?”
老宫女爱她声婉如雀,便答:“吴王第五子,也是我们的世子,奚礼殿下。”
奚礼垂目,仍然盯着玉纤阿。他胯下骏马飞驰,载着他从女郎身边越过。玉纤阿不躲不闪,依然看着他。脉脉含情,情意若有若无。奚礼起初怔愣,后想起什么,垂下的冷目中,浮起几丝讥嘲色——
又是一个爱慕荣华富贵的女人。
使人生厌。
骑士们从他们面前一掠而过,这方女郎们继续跟着宫中姆妈前行,玉纤阿才缓缓收回了目光。她心中百无聊赖,不由想着这样年轻的公子,若是吴王该有多好。
可惜,只是个吴世子。
现在更紧要的,是如何才能不入那个老匹夫的后宫啊。
玉纤阿蹙起了柳眉,那位已经行远的吾世子奚礼,又驱马停下,回头看来一眼,便看到她满目愁绪,娇弱怯怯。奚礼怔了怔,在诸人试探顺着他目光看去时,他脸色更冷,吓得随从连忙收回目光。
——
本是宫中一位唤作“常姬”的后妃来为吴王选妃,众年轻貌美的女郎们安安静静地候在堂外廊下,静等那位常姬的审判。结果半道上,吴王后前来,众女又惊又怕,看吴王后代替了常姬的职责。
女郎们围在堂外,各自紧张,姜女悄悄往自己脸上涂粉,掩饰自己的病容。但玉纤阿病容不掩,小双看她:“你不施些粉么?这样病着,难以选入啊。”
玉纤阿柔弱而坚定:“咳咳,无妨,我只想以本来面容见圣。”
小双面色古怪:“……”
她恍惚中,忽见黄门出了宫殿,向她们几个厉目看来:“双女,玉女,姜女。你们三个进来。”
小双和姜女一前一后,玉纤阿跟在中间,与他们一道进了宫殿。吴宫没有跪拜礼,三女立在阶下供人评审,玉纤阿抬眼悄然望去,见一位半老徐娘的美妇站在下方,想是原先的那位常姬。而吴王后尊贵无比,坐在高座,冷不丁与这位抬起目光的女子目光对上。
玉纤阿恬淡地站着,水中莲般,静静绽放。
吴王后和常姬都怔了一怔,紧接着又皱眉:怎这样病歪歪,风一吹就倒……
吴王后目中浮起警惕色,她正欲开口,侧门帘卷起,一个青年掀帘而入。男子声音清冷淡漠:“母后,你在选女?我听了一些话,与母后说说。”
这男子是方才她们遇到的吴世子,奚礼。
吴世子负手而行,走过玉纤阿身边,侧头,看她一眼。那病弱美人目中垂下,并不看他。
奚礼心中厌恶更重,嗤声——
做作、狐媚。
岂能让她入他父王的后宫媚主求荣?
——
离梅里尚有十里地,范翕一行人歇在当地府衙。白日与当地县丞等人聊过政事,夜里回舍,诸人也几多疲累。范翕漫然行在自己的临时居所中,从在院中忙碌的侍女们面前走过。侍女纷纷停下给公子请安,跟在身后的文士曾先生朗声:“公子,吴世子再次来信请我们去梅里。但是吴国怠慢,礼数不周,公子万不可心软应下……”
范翕无奈,温声:“我与吴世子自幼相交,何至于此……”
曾先生奇怪:也没见你明确反对啊……
正说着,见范翕忽然停下步子,往后退两步,站于一个侍女面前。侍女不安地看着俊美的公子停在自己面前,心里又怕又喜。见琉璃般清华的公子忽然俯身,声线低柔:“耳坠很漂亮,是你的么?”
侍女愣一下,忙答:“是玉女临行前送奴婢的珊瑚耳坠。”
玉女。
范翕弯唇,心中扭曲意起——弃了他的玉纤阿?
范翕一行人,在吴国逗留了将近两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