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了……”被问到的人很犹豫。
“至少广东诸官,朝廷说了只以考绩升迁,不重出身啊。”
有人嗤笑一声:“没有进士出身,说得好听罢了。”
“……为兄已考了五次,实在心冷了。”
“若只是昙花一现又如何?今次若答应了,新法不成,将来岂非前途尽断?”
广东秀才心思各异,广东诸多无官举人则心思都相同。
往科举子只能自己花钱去广东应考,想去参加会试的差不多都已出发,剩下的,都是不准备再考的。
但现在严峻的问题摆在他们面前:郑存忠谋逆案十三家被毁、二十七家受牵连,广东总共有九十三人被革除了功名。
剩下这批老举人,在广东还能依靠过去的举人身份逃避赋役吗?
“旧党并未倒!广东新法如何尚未可知,吾恩师是费督台同科,他劝我明哲保身、莫要生事便是。”
“……广东如此大变动,朝廷心意已决,陛下也并未阻止啊。”有人犹豫着,新的官吏待遇,看上去着实还行。虽比不上过去不用承担赋役逍遥,但胜在安心。
而某些吏员或衙役,则因为这从天而降的消息多有聚会。
“齐哥,咱们这些司吏、典吏、班头真能有官身?得力人手也都有官府发饷?”
“……行文上是这么说的,但必须都能识文断字。”
“……我都这岁数了,如何再学识文断字?”
“会有安排的吧?”这个县里的吏房司吏目光灼灼,“就不知行文中所说,没有出身的八九品官也能升到六品是不是真的。”
“哎呦!齐哥,那莫非你也可能做县尊老爷?”
“胡说什么!齐哥至少能做到通判老爷!”
吏房司吏岂有不识文断字的?他们口中的齐哥只是当年没能考中秀才罢了。
可眼下,底层的某些窗户纸似乎被捅破了,让有些人看到一些亮光。
而在远影楼里,魏彬正招待着一些人。
“仰赖陛下胸怀四海,大明正在日新月异。尔等约束好你们带来的人,诸多差役,该是多少钱,一点都不会少你们的!”
“多谢魏公公!”
魏彬又亲切地问:“这几日在广州城中四处看了看,如何?”
“真乃天朝上国,我等都大开眼界。”
“过去只有贡使能来大明,如今咱家奉皇命,却为尔等提供了这机会。”魏彬豪气地说,“大明富有四海,物产丰饶。尔等募役有功,除了财物不会少,咱家也会奏明陛下。”
“魏公公,我等不能长居大明吗?”
魏彬笑着摇了摇头:“不能。能允你等不需贡使就到大明赴役换物,已是殊恩。两年为期,其后便需换一批人了。自然,咱家能首先考虑尔等所荐之人,其实并无区别,只限于我大明堪合等旧例罢了。”
这些带着南洋“流民”而来的当地头人心领神会,这个生意是可以一直做下去的。
“陛下喜食安南稻米,咱家采买了几回,此后可成定例。你们还需回去多加筹措,价钱都不是问题。陛下已经大婚,若是娘娘们吃着也觉得好,将来奏请殊恩,未尝不能让你们成为大明子民。不过,需要多多研习大明礼仪才是。”
“公公此言当真?”
魏彬笑得和善:“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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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彬笑着客套,心里也在笑。
陛下让他从交趾那边找这些有点能力却又不得志的人,以良心价雇佣他们带人来大明做工又放他们回去,原本还疑惑这些法子管不管用。
但安排下人领着他们参观了广州城风物之后,这些人眼里确实都有异样的神采。
这些交趾人,一次最多只允许在大明做两年工,赚得远比他们在交趾多。
从这些首领到普通人。
魏彬并不知道外察事厂在南洋是怎么做的,但这些人都是由外察事厂牵线搭桥。
有情报与挑唆,有这些已经与大明利益绑定绑定起来的内鬼,还有……
接待完他们,他就到了内室,抚宁侯的儿子正在这里等着他。
“广西矿民闹事,已经平息了?”
“是,魏公公。”
魏彬笑着看他:“抚宁侯忠君用事,必有嘉奖。这劳务行里与交趾役民打交道的事,咱家就交给你了。别怪咱家没提醒你,不用克扣他们,还要盯着他们的管事不要薄待役民。要让他们知道在大明治下出力便可赚钱,而不是为奴为仆。明白吗?”
“我明白,不会让父亲与公公失望的。”
魏彬点了点头。
昔年经略交趾为何不成,魏彬也不能说出个一二三四来。
但这回他知道了,陛下对交趾有耐心。
皇明记要赚的不是钱,是国。
等王师再至之时,会有多少人对大明翘首以盼,全看他魏彬接下来做得好不好。
垂垂暮年,魏彬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