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宝对于这个懦弱老实的爹说不上太过的感情,看到聂老三的时候,一低头,躲过了眼神,只装作没看到。
有生产大队的人看到福宝,笑着和她打招呼,问她话,有的夸她长得好看,也有的问她你来做什么。
她小声说:“我娘早上没吃饭,我奶奶让我给她送口粮食。”
其他人都笑了,说顾老太太虽然人泼辣,其实对儿媳妇也挺好的,于是给她指,说你娘在那边。
福宝终于穿过人群找到了刘桂枝,把那块玉米面窝窝头递给刘桂枝。
刘桂枝背着一个水葫芦,还揣着一点黑红薯干窝窝头,她指了指自己的水和干窝窝头,不要那个玉米面饼,让福宝吃。
福宝当然不吃,她坚持要给刘桂枝。
刘桂枝没办法,只好收下了。
这时候陈有福来了,吆喝着给大家分派了任务,谁去哪一块,负责哪一片,谁和谁一组,都说好了,大家整装待发。
刘桂枝摸了摸福宝的脑袋,示意福宝回家去。
陈有福带着大家出发了。
福宝站在道边,看着刘桂枝随在人群中往不远处走去,本来是再平常的一幕,可是她胸口处突然隐隐作痛,一种不舒服的感觉涌上来。
她想也不想,撒腿跑过去,跑到人群中,死死地拽住了刘桂枝的胳膊:“娘!”
刘桂枝惊讶了下,安慰地地摸了摸福宝的手,示意福宝回去。
福宝却抬起眼来,眼泪汪汪:“娘,我不舒服,我难受,这里憋气……”
刘桂枝惊到了,赶紧扶住福宝。
这时候其它村民看到,都表示得赶紧出发了,别耽搁。
陈有福也跑过来,问起来情况,最后劝说:“福宝,你先回家,你娘跟着生产大队去除雪,一天算两个工分。”
这是好事,每家只有一个名额,谁家想来两个劳力都不行,这种机会肯定不能错过。
可是福宝却咬着嘴唇,也不说话,死倔死倔地拽着刘桂枝的手,就是不放开。
福宝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心里隐隐觉得,去除雪不是什么好事,要不然她不会突然胸口疼。
她还在尼姑庵的时候,当家的尼姑去山里挑水,她看着那尼姑离开,心里觉得不对劲,后来那尼姑就摔进沟里,腿瘸了。
福宝不想让她娘腿瘸,但是她心里的话又没法说出来,只好固执地拽着她娘不放开。
陈有福一看这劲:“嫂,要不家里头就换个人吧?”
刘桂枝这个时候都急了,这种一天两个工分的好事,错过了就没了,连忙掰开福宝的手,咿呀呀地,希望她能明白。
生产大队里一看这情况,就有人催了,恰好聂老三媳妇还没走,看到这个,嘲讽地说:“这小孩儿,真没眼力劲儿!”
陈有福也有点无奈了:“不行就别去了?”
这时候再说去家里叫人换人,太耽误时间了。公社里的人早就说好了要在那里等着,各生产大队集合,这个耽误不得。
刘桂枝一听自己不能去,慌了。
不光是为了一天两个工分,她也怕回去后苗秀菊骂她。
这种一天两个工分的好事,她不能错过了啊。
她使劲地掰开福宝的手,两手拼命地比划着,大冷天的,她急得满头大汗。
福宝死死地攥着刘桂枝的手,被掰开后就去拽刘桂枝的衣角,她咬着嘴唇哭,眼泪含着泪:“娘,娘,我难受,你别走……”
刘桂枝望着这样的福宝,只见福宝清澈的眸子里满是惊惶忐忑,就好像只要她走了,她的天就塌下来一样。
刘桂枝突然哭了,擦了一下溢出来的泪,叹了口气,之后转身对着陈有福摇了摇头。
陈有福看看那边社员都在催,没办法,跺跺脚:“四嫂,以后还有机会!”
说完,赶紧带着社员们走了。
刘桂枝抱着福宝,看着浩浩荡荡的社员们离开,想着他们去挣一天两个工分的活,而自己去不了,心里失落又难受。
但是低头想想福宝,她认了。
她站起身,牵着福宝的手就要回家去。
聂老三媳妇目睹了整个过程,差点笑死:“这傻哑巴媳妇,现在你算是知道了吧,福宝就是个灾星,祸害,有什么好事她就拦着你,有什么坏事她保准给你揽家里!活该,谁让你抓阄抓到了呢!”
聂老三媳妇想着自己男人将要挣到那一天两个工分的好活,而刘桂枝却去不成,看着刘桂枝那无精打采的样子,心里真是乐坏了。
她就知道,就知道,这福宝走到哪里祸害到哪里。
这边刘桂枝领着福宝走到了胡同口,恰好苗秀菊提着一桶泔水出来胡同,看到了刘桂枝,她惊了:“这是怎么了,你不是去除雪了吗?你怎么没去?”
刘桂枝愧疚得低着头,都不敢去看苗秀菊。
苗秀菊呆了:“怎么了这是?陈有福不让你去了?”
她一下子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