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的菜谱。
顾全福琢磨了一番,道:“依我看,牛经理是个踏实人——”
他这话说了,底下几个徒弟面面相觑,踏实人?
牛经理是个张扬性子,伸着那蒲扇手,经常是牛皮吹破天,踏实人这种评价,还是头一遭听说?
不过顾全福这么说,徒弟也不敢反驳就是了。
顾全福继续道:“他这种踏实性子,必然会考一个最基础的手艺活,至于基础手艺活,那当然是平时大家经常用到的,所以大家也不用太费心,该干嘛就干嘛,等到厨艺大赛上,才是拼绝活的时候。”
大家听得都忐忑起来:“烹饪大赛的选拔,能考基础手艺?”
听起来好像更不靠谱了。
顾全福却有自己的思量。
要知道,勤行里最近二十几年,其实几乎是断顿的,为什么呢,因为在早那会儿,人心不稳,师兄弟们都出去“闹”去了,真正踏实留在后灶继续操练手艺的也没多少。而且因为特殊时期,大家要反封建陋习,所以勤行里一些严格传统的规矩被当成了“封建陋习”,在一些时期,甚至出现了学徒披露自己师傅的事情发生。
师傅要把徒弟操练出来,平时要求严格,洗菜切菜那都是得一直磨练,这些本来都是老传统了,可到了特殊时候,那就是阶级压迫了。
因为这个,国营饮食公司那些老一派的大师傅们,也都不敢太认真教了,你越卖力气,风险越大,这个勤行已经不是以前的勤行,师不师,徒不徒了,教什么教!
这么一来,当下勤行里新一辈的厨子们,其实那手艺“虚”得很,有的连基础手艺都没闹明白,就开始做菜了。
要不然,顾舜华这也没练多久,怎么就能在玉华台有一席之地了,还是大家那手艺太不扎实了!
别看牛得水平时咋咋呼呼的,但其实对于这一点,他比谁都看得清楚,这么一来,顾全福琢磨着,这考察的法子,十有七八就是基础手艺了。
而顾全福手底下几个弟子,心里其实泛着疑惑,总是不太踏实,但师父这么说了,大家也就不想别的了,只能听着。
不过别的灶口就不顺当了,听说有些年轻厨师为了能够有资格参加厨艺大赛,打算连夜研习菜色。
顾舜华听顾全福那么说后,倒是踏实得很。
反正要说出色,她也不是多出色的,但是基础扎实,她还是没问题的,尽管最近她只上半天班,但几乎每晚都是提前一小时到,炒爆熘炸烹这些也都练得熟稔,一些考验功夫的基础菜她肯定没问题了。
这个时候,临时抱佛脚也不太可能,就顺其自然了。
回家后,顾舜华和任竞年提起这事,任竞年倒是很有兴趣:“如果真能得奖,能去人民大会堂做菜了!”
相比于师兄弟们的激动,顾舜华却很平和:“我是不指望能出头,这就是一个历练,好歹也看看自己到底什么水平,重在参与这个过程,过两年我还得参加一等厨师的考核,这次也许能增长经验。”
任竞年挑眉:“这不像你啊,怎么还没开始比赛就泄气了?青年厨师大赛,这个年纪的,别人也未必比你强多少。”
顾舜华叹了口气:“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比赛一旦隆重了,事情一旦大起来,那就不光是烹饪手艺上的事了,就有别的道道了。”
任竞年:“什么道道?”
顾舜华:“但凡这种抢大风头的事,不是单单厨子和厨子的较量,这背后水深着呢。在解放前讲究帮口,勤行里各地菜都有帮口,比如鲁菜,湘菜,这些就叫帮菜,鲁菜里面又可以分胶州帮啊济南帮啊,行有行规,帮有帮规。除了这些帮派,另外还有师徒帮,也就是像我爸这样,收几个徒弟,大家一条绳上的蚂蚱,这就是一个师徒帮了。至于说到现在,新社会了,帮派没落,不讲究帮口了,便有了菜系一说,八大菜系赫赫有名,出来的大掌勺占据各大饭店灶口,这种全国性质的厨艺大赛,我估摸着怎么也得照顾照顾八大菜系的名声,给他们一个好名次。”
顾舜华这一说,任竞年顿时懂了:“八大菜系,不光是菜系之争,其实还是后面的利益之声,这涉及到这个菜系以后的名声,也涉及到这个菜系大小掌勺以后在行当里的饭碗和地位。”
顾舜华点头:“对,所以为了他们的情面,每个菜系好歹在排名里都得好看,不然那个菜系的掌勺们以后怎么混啊,传出去丢人了。这评奖的,也不是像孙悟空一样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也都是行业内的专家,必然和这些菜系都是盘根错节的关系,你说能不照顾照顾吗?”
任竞年:“那爸爸算是什么菜系?京味菜系?这属于八大菜系吗?”
顾舜华:“我爸没什么名头,真要说名头,应该算是京味菜系吧?不过京味菜系本身就是兼容并蓄的,最早是山东菜,后来融了满族菜和清真风味,也受了江南风味的影响,菜路要多宽有多宽,可以说是大杂烩了……要说正儿八经的京味菜,只能是北京烤鸭、涮羊肉、烤炙子肉,还有砂锅白肉之类的。所以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