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父皇曾要求刑部有冤必伸,有案必审,沈琢便因此怀恨在心,这才找了这么个人来污蔑儿臣,父皇,儿臣冤枉啊!儿臣堂堂皇子,怎会去刺杀一个臣子,儿臣图什么啊!”
六皇子嘴皮上下翻飞,愣是将黑的说成了白的。
一时,六皇子的哭诉声,和沈琢的闷咳声,交织在一起,众人也被整糊涂了。
昭和帝没看六皇子。
他目光全程落在沈琢身上。
沈琢面白如新雪,唇色惨淡。
但他整个人,却跪的笔挺,哑着声道:“殿下之所以要杀臣,乃是因为臣今年开春,收到的一封诉状。”
沈琢似是身体不适至极,说一段话,要喘息片刻,才能继续。
昭和帝拧眉道:“去请太医。”
有内侍正要去,却被沈琢拦住了。
“多谢陛下关怀,只是旧疾而已,臣不碍事的。”沈琢继续道:“臣接到的那封诉状,乃是由川安县一个农夫所呈。”
原本装鹌鹑的三司主审,听到川安县这个名字时,齐齐抬头,飞快看了下六皇子。
原因无他,今年初春,川安县发生瘟疫,六皇子被派去治瘟疫,并且成功止住了瘟疫蔓延,当时还因此事,被昭和帝嘉奖了一番。
现在听沈琢这意思,当初之事,莫不是另有隐情。
一听是川安县,六皇子也慌了。
他立刻道:“父皇……”
昭和帝没给他开口的机会,而是冲沈琢道:“你继续说。”
“那农夫呈的诉状是一封血书,上面说,当初六皇子之所以治疫成功,乃是因为,他将已患瘟疫,同有与瘟疫症状相似的人,全都赶到了一个村子里,然后命弓箭手守在村外,放火烧了整个村子。”
话罢,沈琢抖着手,从袖中掏出一块破布,呈了上去:“这是当初,那个农夫呈给臣的状纸。”
说是状纸,其实是一封血书。
上面写了六皇子屠村之事,后面只有几个人名,其余的,全是红圈。
不消说,每个红圈,应当是代表着一个人。
六皇子抖若筛糠。
他从没想过,这事竟然还能被翻出来,但他坚决不认:“父皇,若儿臣当真放火屠村,这封血书,又怎会交到沈琢手上?更何况,各县各村的人数,户部黄册均有记录,儿臣如何能瞒得过他们?”
“咳咳咳咳,这也是臣疑惑之处,可惜当初,那个农夫将此血书交给臣之后,便去世了,因为并无证据,臣没敢将此事上报,也未曾声张,只私下调查着。”
三司主审,见沈琢说得的艰难,正想提议,要不改日再说此事。
可他们还没来得及说话,沈琢又开口了。
他道:“最开始,臣也同六皇子想得一样,觉得若当真整个村子被屠,户部黄册应当会有记录的,可在臣在调查过程中,却发现户部的杨大人,私下同六皇子交情颇深。”
沈琢用的是交情颇深这个词。
但在场的人谁不知道,杨大人就是六皇子党。
“若是如此,那六皇子屠村却没被发现,便是情有可原了,原本臣查到这里,正准备向皇上上奏时,却没想到,又从杨大人身上查到了一件事。”
昭和帝沉默了几息,才问:“你查到了什么?”
“臣查到,在西南剿匪的田将军,报的士兵人数有五万,实则却只有四万,而杨大人一直在暗中包庇将军吃空饷。”
三司主审瞳孔皆是缩了一下。
若说六皇子为争功劳,屠村一事,尚有转圜余地,可若再加上勾结将领这一条,那可就严重了。
毕竟皇子私下勾结笼络将领,除了谋朝篡位之外,还能做什么。
“父皇,沈琢污蔑儿臣,儿臣……”
昭和帝冷冷看过来,六皇子顿时如坠冰窟,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昭和帝又看向沈琢:“以上两件事,你可有证据?”
“屠村一事,臣已查到证据,杨大人包庇镇田将军吃空饷一事,臣只查到一半,便被六殿下察觉了。”
话落,沈琢指尖发抖,从袖中掏出一叠纸,双手呈给昭和帝。
内侍见状,正要上前代为专程时,昭和帝已经自己伸手了。
只是,在从沈琢手上接过那叠纸时,昭和帝目光,无意滑过沈琢清瘦手腕上的那串佛珠时,神色蓦的一顿。
旋即,他将纸拿走。
待证据呈上之后。
沈琢端正跪直,面色虚弱道:“臣沈琢,求陛下为臣做主,为血书上那一百零八个无辜枉死的人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