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淮没来过这儿,只能凭直觉往外跑。
不管怎么样,现在最重要的是离开傅识均。
宋清淮选了个方向就闷头跑。可惜他实在太虚弱了,跑两步就喘的不行,鼻子哗啦啦地像开了水龙头,他胡乱地抹了两把。
这里的小路错综复杂,唯一有规律的是,无论走哪条道儿,都通向一条小河。
宋清淮扶着墙壁喘息,眼前阵阵发晕,口干舌燥得厉害。
他苦笑,哪怕是宋家刚倒的时候,他也没这么狼狈过。
那时候傅识均总会站在他面前,替他挡住一切来自外界的暴风雨,明明他自己也是个刚成年不久的学生,却硬生生撑起了他的一片天。
宋清淮苦笑着,抬起手给了自己一巴掌,把自己打清醒。
你贱啊,那个傅识均早就没了,现在的傅识均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的爱伴随着狂风骤雨,轻而易举将他的生活掀得天翻地覆,他不敢再回头了。
哒哒哒。
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宋清淮毛骨悚然,像凭空被一只大型的食肉动物盯上了。
他咬了下嘴唇,疼痛让他短暂清醒了片刻,他跌跌撞撞地往更远更狭窄的小道逃去。
“淮淮,你要去哪儿?又想丢下我吗?”傅识均从一边的路口走出来,恰好拦住他的去路。
宋清淮脸色彻底苍白了,身后整齐的脚步声逼近。
傅识均布下天罗地网,无论他往哪里跑,都是徒劳而功。
“淮淮,你真是太不听话了。”傅识均叹了口气,他搂住宋清淮,那颗悬着的心才勉强放下。
冰凉的大掌按在宋清淮削瘦的腰身后,傅识均埋在他的脖颈里深深吸了一口,像病入膏肓的瘾君子,“走吧,我们回家。”
宋清淮轻声问:“无论如何,你都不会放我走了是吗?”
“是。”傅识均不容拒绝地打横抱起他。
“傅总!”司机急忙赶到,垂着头认错。
傅识均凉凉地扫过他一眼,司机犯的错触犯到他的底线了。
“你折磨我一个还不够么?他是被我牵连的。”宋清淮别开脑袋。
“既然淮淮要替你求情,这次我就当没发生过。”
“下次,人要是在你们眼皮子底下逃了,淮淮跑一米,他们就要受一倍惩罚怎么样?”
“我给他们开巨额薪水,可不是让他们站着好看的。”
傅识均在拿这些人来威胁他,他凭什么觉得自己会妥协?!
宋清淮闭上眼睛,一个字也不想和傅识均说,傅识均已经变成他不认识的模样了。
不管是之前不爱他的模样还是现在这个偏执想要占有他的人,他都不认识。
两人上了车,傅识均一直紧紧搂着他,生怕他会突然消失一样。
可是宋清淮从头到尾都不肯看他一眼。
“北城新开了一条赛道,你不是喜欢机车吗?我给你约好不好?”
无言弥漫在两人中间。
傅识均笑了笑,自顾自地说:“我不喜欢你开机车,太危险了,你小时候学自行车摔掉了一颗门牙,天天儿跑我被窝里哭,让我给你买糖。”
“我的零花钱都给你买糖吃了,后来你吃坏了牙,又找我哭,还生我气。”
“淮淮,你从小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少爷。”
“除了我,没人能包容你。”
“陆绪风不能。”
宋清淮睁开眼睛,“你怎么知道他不能?”
“傅识均,你以为你在我这儿有什么特别的吗?”宋清淮嘲讽地弯起嘴角,“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我在你这里任性是因为我懒得收敛脾气,因为——没必要。”
“咱俩分手这么久,我有挽留过你一次吗?”
“傅识均啊,你这人呢就是太自信了,以为人人都爱你。”
“我是爱过你,不过也只是因为你像条狗一样听话。”
“但是你开始咬主人了,我不乐意了,我告诉你,咱俩,没可能了。”
宋清淮盯着他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化成无形的利剑,伤了别人也伤了自己。
傅识均死死凝视他,双目赤红,浓黑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光。
宋清淮一愣,傅识均竟然……哭了?
抱抱老婆
傅识均捂住他的眼睛,不让他看到自己此刻狼狈不堪的模样。
打死他也没想到,有一天能被一个人的几句话心伤至此。
这个人还是他仇人的儿子。
每每这么想,巨大的痛苦便笼住他,痛得他彻夜难眠,只能在宋清淮在的地方才能勉强入睡。
他好像一个走进了死胡同的猎物,命运这个词降下了滔天大罪,在伤害宋清淮时,他获得了别样的快感和救赎,同时深陷沉沦。
他被撕成了两半,一个他说就当什么也不知道,就这么和宋清淮过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