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好另寻机缘慢慢来了。
货梯口与一般的客梯口不同,夜幸有极其严格的规定,拉卸货物必须使用货梯。
垃圾和垃圾车也算是货物。
所以沈渡津推着车只能走货梯。
货梯空间要比客梯大五倍,恰好和齐德以前关他用的小房间差不多大。
区别在于,小房间没有灯,而货梯上方正中间有条并不明亮的灯管,还有音乐。
看起来像活人待的地方。
他进货梯时的动作略显迫不及待,急忙之下甚至连“关门”的按钮错摁成了“延时关门”。
等到货梯门彻底关闭,梯体也在加速度上升时,他才用手捂住眼睛,沿着梯壁缓缓蹲下。
终于没人了。
他以为盛闵行不会再来了的。
太久不出现并不像这人的作风,他花了一个来月的时间才说服自己:盛闵行终于是玩腻他了。
“玩腻”这话很不好听,不过沈渡津也找不到什么好词形容他与盛闵行这几个月来的联系。
每一天都在重复着盛闵行没来,他从一开始的怀疑恐惧,到最后的平静,过渡其实并不明显。
因为既定的事实每天都重复上演,一丝一缕地麻痹着神经。
久而久之,他便又更加坚信,盛闵行是真的再也不会出现。
他想:也好也好,长达几个月的折磨终于结束了。
盛闵行说话果然是一轮过的,想到什么说什么。沈渡津庆幸,还好当初没被蒙蔽,信了他说的什么“追人”的鬼话。
结果现在来一出大变活人,当头一大棒,好爽。
……
其实有好几次他都动过主动找盛闵行的心思的。
在盛闵行消失后的两周里,他都在想要不要趁着去医院看望沈慧的契机顺便上一趟仲华楼。
仲华楼是最高最显眼的那栋建筑,虽然建在医院的最里面,但每回他去都能看到露出头角的顶层。
只不过上仲华楼的程序繁琐,他一直犹豫不决,这样的想法就由开始的一天好几次,变成几天一次,最后消失殆尽。
他接受能力实在有限,这种被迫着接受每一个他需要耗费大量精力才能承受的现实太让人痛苦。
其实来回一趟停车场并不需要多少时间,十分钟足够了。
但沈渡津还是拖延着在第十五分钟的时候启程回地下停车场。
那话他自然是听到了的,他不敢违背。
他不敢看到二十分钟以后盛闵行上楼的世界。
他实在是赌不起。
走廊上碰见金领班,远远便对着他摆出一张臭脸。不过也正常,沈渡津又不能给金领班什么好处,自然不能要求他像对着那些有钱人那样笑脸相迎。
他低着头,装作玩手机的模样,已经是下班时间,他也不担心金领班找他的错。
谁知金领班与他擦肩而过时,没头没尾的抛下一句:“还真是忠贞不二。”
沈渡津听得一头雾水,却也没做多想,只是打了声招呼便径直走过去。
领班毕竟还是领班,他还要在夜幸工作一段时间,得罪人对自己没半点好处。
站在盛闵行车前的时候,盛闵行就坐在车里看他,两人中间隔着层挡风玻璃。
这车应当是刚清洁过没多久,玻璃上没什么灰尘和污渍,他把盛闵行的脸看得一清二楚。
盛闵行下车,很绅士地替他拉开副驾的车门:“你迟到了一分钟。”
“一分钟而已。”他说。
沈渡津本想的是坐在后座,但盛闵行既然开了车门,他也懒得去拂这个面子。
“一分钟足够我从停车场走到电梯口了。”盛闵行这话意味不明。
他很顺从地坐了上去,盛闵行却不走,就扶着门弯下腰站那儿看他,手指微微蜷曲。
沈渡津仰视着他,与他面面相觑,最终还是他先败下阵来:“记得束上安全带。”
然后便拍上了门。
盛闵行刚才一瞬间有给沈渡津拉上安全带的冲动。
但这是一定会被拒绝的。
还是算了,这么腻歪的动作也不适合他们现在的关系。
盛闵行想,明明十分钟前刚下定决心要寻找合适机缘慢慢来,现在怎么就又开始冲动了?
他回到主驾位,将车开出停车位。
沈渡津这才发现,盛闵行在用一只手开车。想来也对,他另一边手上还打着石膏,动弹不得。
地下停车场通风不太好,出来了便好很多。
初秋的云城白天夜晚温差大,盛闵行关了空调又将车窗打开,夜风从耳边呼啸而过。
沈渡津紧了紧身上的薄外套:“你那天明明可以自己开车去医院。”
路上车少,盛闵行变了个道:“我那会儿疼得抓不住方向盘,不觉得很危险吗?”
总不能有新手开车危险。
沈渡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