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宛如一股清流。
孟怀谦正护着吃咖喱鱼蛋的池霜不被人撞到。
他蹙眉盯着她拿着那长长的竹签戳着鱼丸又送进嘴里,只觉得这样太危险,每次有人试图挤过来,他都眉心一跳。只能多多留心,尽量不让横冲直撞的人靠近她,这一抬头,便看到有人拿着手机对准了他们这边,他跟那人对视,那人悻悻地收起手机溜走。
他倒无所谓,她却不一样,之前毕竟是公众人物。正要追上去时,她伸手抓住了他的袖子,一脸无所谓地说:“算了,放网上去也是无人关心无人伤亡,没人盯着我。”
“我又没红到天天有狗仔跟着,而且这种事我也熟,人家就是见着一个眼熟的人了,认出来好像是某个演员,一时兴起拿起手机拍了拍,除了那些特别红的人,你以为群众谁关心一个外人的私事啊。”
“你现在追上去想干什么,凶神恶煞地威胁别人将手机照片删掉,不然律师函伺候吗?”
池霜也只是浅尝这街边小食,随手用纸巾擦了擦唇角,语气淡然地说:“我会跟钟姐提前讲一声让她帮忙盯着,这方面你放心。”
她又不止一次被人拍过,太有经验了。
她那点事……连跟她两看相厌的温晴都不会花一毛钱送她上热搜。
“没有。”他说,“只是担心会给你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拜托,我都退圈了!”
池霜见不得他这窝囊样。
将一次性纸碗扔进垃圾桶后,雄赳赳气昂昂地带着他进了商场品牌专柜,让他站在一边,她挨个让导购将墨镜拿出来给他试,“我跟你站在一块儿,说句良心话啊,还是我更耀眼。没办法,演不来保镖司机,你比较适合,”她又感慨,“入行这么多年,我就没演过穷人。”
“有几部播出后都很火的剧,其实我都有过试镜的机会,有几个角色我真的好喜欢,不过还是实力跟不上吧,人家试镜导演说我看起来像体验民间疾苦的。”
孟怀谦垂眸看向她。
她语气里仍有遗憾。
见他又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她凶巴巴地警告他:“打住,别再跟我说什么给我开公司这话,我可能有一点点遗憾,但我绝不后悔自己做的任何一个决定。你难道就没有遗憾的事吗?”
没有遗憾,那还叫人生吗?
她允许这些遗憾存在,不用去纠正,她天资有限,就不要为难自己啦。
她似乎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想听他的答案,又转身向导购拿另一副墨镜。
孟怀谦平静地站在她身旁。
遗憾的事?他当然也有。
只是永远都不能宣之于口。
孟怀谦独自回了京市,在港城的两天一夜仿佛给了这忙碌生活增添了很多色彩。这天,容坤有工作上的事情要向他请教,两人约了午饭。
才刚入座茶水都没喝一口,孟怀谦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瞥了容坤一眼,起身,认识这么多年,接电话的客套话也不必多说,他还没走出包厢便接通。
容坤这段时间也是忙得脑子发胀,原本也没多想,直到他听到一声温和到近乎温柔的“我在”时,正用杯盖拂去茶沫的手顿住,跟被雷劈了一样猛地看过去,孟怀谦已经走出包厢,门也拉上。
等到孟怀谦再回来时,容坤面色复杂地长叹一声。
“池霜打来的?”虽然是问话,语气却是笃定的。
孟怀谦颔首,伸手拿热毛巾慢条斯理地擦拭手指。
“我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容坤泄气。
“那就什么都别说。”孟怀谦神色自若地说,“有些话说过一次就够了。”
包厢里静默片刻。
还是服务员来送菜打破了这死寂一般的凝重氛围。
等服务员走后,容坤夹了一筷子菜,“我知道你已经尽力。”
“那你打算怎么办?”他又问。
以他的了解,他相信孟怀谦不可能一点打算跟计划都没有。
他倒是希望朋友能再冷静冷静。
可这话他也不能再说。
孟怀谦缓缓放下热毛巾,看向对面空着的座位,似是那位至交还在,“快过年了。等明年五月份,如果她愿意接受我。”
他停顿数秒,“我会在阿潜的墓前道歉。跟她无关,是我的错,是我处心积虑。”
容坤惊住。
现在是一月份,梁潜是去年五月份出的事,那么明年五月份——
也就是说失踪满两年,正式宣告死亡。
容坤哑口无言。
事情过去快一年了,他们也都心知肚明,梁潜不可能还活在这世上。他丧命于深海,连尸体都很难搜寻到。
他不知道该不该感到放松。距离两年失踪期满还有一年,世事无常,也许这一年里,怀谦会改变主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