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良缘10
王晏之从未遇到过这般情况,以至于寻常才思敏捷,聪慧机敏的人,此时也难免有些无措。
他有些后悔来扬州,却又更庆幸来到扬州。
后悔是因为若没来到扬州,他必不会如今日这般无措又慌乱。
庆幸来到扬州,则是因为若是没来,他又如何能遇到谢扶光,如何会体验到这般令人心慌又愉悦的悸动……和喜欢。
是的,他心悦谢扶光。
他年初方定下婚约,如今今年已过半,再过半年便要成婚。
可他却并未与自己的未婚夫郎培养出感情,反而还对另一位双儿动了心。
王晏之仅仅是自己在心中想,便觉得此人无耻至极。
可这个无耻至极的人,却是他自己。
王晏之阖上双目,用扇子盖住自己的脸,仿佛这样便能无人看见。
“公子,您怎么了?”
流光是最了解他的,但凡他有半点情绪不对,都能感觉出来。
王晏之睁开眼觑了他一眼,片刻后,问道:“流光,公子我问你一个问题。”
“假如有一天,你不喜欢春梅了……”
“不可能!”流光不等他把话说完便大声道,“我怎么可能不喜欢春梅姑娘,公子你说的这事根本不可能!”
“我是说假如,假如……”
“假如也不可能,公子你别假如了,根本就不可能有那一天。”
王晏之:“……”
“那如果有一天,春梅不嫁给你,而是和别人定了亲……”
流光大惊失色,“公子你别吓我!我今晚就收拾行李回京,问问我娘到底和春梅的爹娘说好了没。”
王晏之:“……”
看着这小子的傻样,想到对方和未婚妻两情相悦,并且很快就要成亲,再想想自己眼前这混乱的局面,王晏之心中竟生出些许嫉妒来。
他这个公子,竟还不比流光那个傻小子幸运!
王晏之仰头望天,只觉得老天爷真恨他,让他潇潇洒洒十多年,却在如今栽了个跟头,且一栽便是一个大跟头。
可跟头栽是栽了,那他要怎么样才能爬起来呢?
眼前的问题,要如何解决呢?
王晏之自小便顺心如意,还从未失意过,对于此事的第一反应,自然是要和心悦之人在一起。
可想这样做之后呢?
想要得到,便要付诸行动,而他与谢扶光之间,阻隔着的又何止是京城和扬州,还有王谢两个百年世家。
他与谢家双儿的婚事,关系的并非是他们二人,而是王谢两家这么多年来的交情。
若是王晏之一意孤行,那他眼前要面对的阻碍,有两个家族,有他的未婚夫,还有谢扶光和他的未婚夫两家。
谢家双儿做错了什么?对方为培养感情甚至主动送礼,他在京城乖乖等着明年到来。等着自己娶他,他做错了什么要被自己退婚?
思及此,王晏之心中再激动的情绪也渐渐平静。
平静下来后,他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他心悦景弟,那景弟呢?
景弟……是否也对他有好感?
……
当然有,谢扶光在家中,平日处理完酒楼的事,看完账本,时不时便将那幅画拿出来看一看,总是坐在窗边望着远方,仿佛在等待归家的燕雀。
“公子,您簪子已经拿在手中许久了,我来帮您簪上吧?”落云说道。
谢扶光回神,低头看向手中,却见他已经抓着金簪良久,以至于金簪也染上了他的温度。
看着手中金簪,他便想到当日王晏之是如何将它从斜坡下捡起,又是如何为他挽发戴簪,面上不由微微发烫。
谢扶光从未与男子那般亲近,更从未有男子为他做过那般亲密之事,本该感觉不适,可他却觉得心如擂鼓,并非害怕和抗拒,而是紧张和忐忑。
便是此时想起,心中也泛起丝丝的甜。
然而甜过之后,便是微微的酸。
他心悦王晏之,却与对方有缘无分。
对方已有未婚夫郎,而自己也有未婚夫。
他比王晏之更清醒,王晏之是男子,心中尚且想过可以争取的念头,可谢扶光是双儿,想的与他不同。
他知道世间诸事并非尽善尽美,即便是世家勋贵,乃至当今天子,也并非能心想事成,得偿所愿。
他心有所属,想要如愿以偿,那王晏之的未婚夫郎便要为他牺牲吗?还有王家的公子,对方也未有何错处。
两个心悦之人之间相隔太多,世上不如意者,十之八九,而他谢扶光也并不特别。
他反倒还应当感谢上天,让他曾有过心动,而非还未尝过情爱滋味,便不得不被迫和另一人结为夫妻,从此错把责任当喜欢。
谢扶光仰着头,让眼中的酸涩自己平复。
半晌,他才重新低下头,眷恋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