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祷告,他也没有。
“她打我,掐我,她在深夜控诉,说为何要给仇人生孩子。”
“我不懂,因为我见过她与先帝恩爱的样子,我一直以为他们是因为爱情才在一起的。”
“我不懂,为何先帝一离开,每到深夜的时候,她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我更不懂,为何我是她怀胎生下来的,她却可以对我那样狠。”
“她喂我吃了很多不好的东西,她说要把我培养成武器。她要用武器战斗,为了保护她自己。”
“可是我会生病,会疼,会流血,会好几日醒不过来。”
“没有人发现十皇子偶尔出不了门,因为他本来身体就不好。没有人会来看望十皇子,因为他从小不受宠爱,没有朋友,没有人在意。”
“这样的日子,伴随了他整个童年,整整八年。”
“那八年里,他就算死在屋里,也没有人会在意。”
“我知道,她其实是爱上了先帝,同时又恨着他。她没办法面对自己,她痛恨旁人施加在她身上的痛苦,她一直过得很难,我都知道。”
“可是眠眠……她又凭什么那么对我呢?”薛执道,“我做错了什么吗?”
“罪恶是南楚人犯下的,她的家国是她爱上的那个男人毁掉的,可是她却都要报复在我一个人的身上。”
“我恨她。”
“所以,眠眠,在我十二岁开始有能力反抗时,我亲自摧毁了她最后的生念。”
十二岁,他的身体终于可以承受各种毒药了。
如宁妃所愿,他成了一把“武器”。
他不必再害怕看不到第二日的太阳了。
他用了两年时间,彻底击溃了宁妃那濒临崩溃的精神。
她自尽了。
然后,他终于自由了啊。
陆夕眠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她不管不顾,用力堵住了男人的唇。
不想再听下去了。
薛执每讲一句,都是在自己受过的伤口上再撒上一把盐。
他曾经努力遗忘过往,试图不去在意。
如今为了她,又亲自唤醒尘封的记忆。
陆夕眠开始讨厌自己,她为什么要一时冲动说要嫁给他,为什么非要他给自己一个答案呢。
原来他顾虑的这些事情会有这么沉重。
她真的好讨厌自己。
陆夕眠莽撞又生涩地亲吻着他,她学着他的样子,将自己的小舌塞了进去。
主人迎接着这位热情的访客,他大敞了家门,主动将她勾了进去。
薛执骨子里是强势、极有韧劲的,不然也不能在那种地狱般的处境里顽强地活下来。
他见不得自己的小姑娘难过,天地可鉴,他说那些并不是为了博取同情,也不是想叫她心疼自己。
他只是觉得,若是想要相许终生,便不可以有那些隐瞒。
虽然关于自己的身体状况,他还没有机会全都告诉她,但薛执觉得,应该叫她知道那些不堪的过往。
若是能得到她的怜悯,那他的运气委实太好。
“小姑娘,你现在还觉得我配得上你吗?”
薛执试图让氛围轻松些,故作轻松地半开玩笑道。
陆夕眠退开,眸子里雾蒙蒙的,她双手捧着男人的脸,认真地望进他好看的眸中:
“当然,我们是天造地设,天作之合。”
薛执弯了弯眼睛,嗯了声。
“那既然如此,我可不可以再请求一件事情?”
陆夕眠又紧张了起来,“你说。”
“能不能不要离开我?”
陆夕眠呜咽了声,用力点头,“当然,必须,坚决不会离开你!”
“那就好,”薛执松了口气,“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