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绮听着这话,那握住玉镯子的手轻轻颤抖起来,不过她咬紧了牙,倔强地道:
“我,我并不是有意的,我也是好意……”
蓝庭淡淡挑眉,忽而唇边扯起一个嘲讽的笑来:
“绿绮,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绿绮脸慢慢地变白,站在那里,低下头,怔怔地望着那玉镯子,半响后,喃喃地道:
“我还是不觉得自己有错,这也是萧正峰同意了的,他自己也没有意见。我不过是隐瞒了姑娘那个韩大夫的事儿,可是她也说过,她不想再看到萧正峰了,她也说自己和萧正峰注定无缘。既然这样,为什么要让她知道萧正峰暗地里记挂着她呢,这不是让她徒增烦恼吗?”
如果说蓝庭原本还不知道事情原委,如今听着妹妹这一番喃喃,也是猜了个不离十,他敏锐的眸子紧盯着绿绮,终于下了一个结论:
“你恋慕萧正峰?”
这话是一个问句,可是显然蓝庭已经笃定了这个事实。
而对于绿绮来说,其实在这之前,她一直没有明白自己这奇怪的心思怎么了,明明是盼着姑娘能好的,可是看着萧正峰那么努力那么痴情地想对姑娘好,她心里却不舒服,仿佛被什么堵着,堵得人心慌。
如今,蓝庭一句话道破了真相,她这个朦胧的少女心,也在那么一刻瞬间清晰起来。
是了,她是喜欢那个萧正峰,从那个萧正峰憨憨地任凭她言语戏弄欺负的时候,她便开始觉得这个男人很好玩,而其后萧正峰紧紧跟随在姑娘身边,她每每喜欢逗着他玩。
她在逗别人,却其实渐渐地把自己的心陷入了其中。
而这一切,仿佛就在那个雪夜里,那个男子忽而将她拽至一旁影壁,在她耳边那发自胸腔的声音低低地响起“绿绮姑娘,是我”的时候,在她回首间望着那个眉眼刚硬脸型坚毅的男子,在那银雪弯月的映衬下染上的那一抹柔情的时候,她已经开始深陷其中了。
这世间有一个男儿,憨厚踏实,刚正果敢,浑身上下都散发出彪悍强硬的气息,可以给人那么强大的存在感和安全感,仿佛只要伴随在他身边,就什么都不用怕了。他又是那么痴情不悔,那么的坚毅无畏,可是这么好的一个男人,他偏偏爱的不是自己。
绿绮低下头,咬着唇,泪水一下子从眼眶里落下来。
她捂着脸,忽然“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蓝庭叹了口气。
他只有这么一个妹妹,说他不心疼这个妹妹,是假的。
可是他却不愿意看着她就这么因为一点男女私情,就这么误入歧途,走上欺蒙主子的道路。
他走过去,抬起手,淡声道:
“去向姑娘坦诚一切,姑娘会原谅你的。”
他顿了顿:
“至于萧正峰和姑娘之间的事儿,不是你我能插手的,无论姑娘想做什么样的决定,她都有权利知道真相。”
☆、
哥哥走了后,绿绮一个人躺在榻上,紧紧攥着那玉镯子,根本无法入睡。一时眼前浮现出种种场景,竟都是小时候陪着姑娘的种种,两个人一起放风筝的情景,一起看书的情景。
曾记得,姑娘但凡有什么,都不会短了她的。一年四季,钗黛裙环,哪一样都是上好的。她若站出去,比起一般官家小姐的穿戴也毫不逊色的。
握着姑娘送给自己的玉镯子,想起那句“上善若水,润物不争”,绿绮只觉得那明明冰冷的镯子,却仿佛能烧灼了自己的手一般。
她怎么配呢,怎么配去戴上姑娘送的这镯子。
就这么枯坐了一夜,越想越觉得剧痛钻心。到了第二日,她这么一起来,只觉得浑身绵软无力,她挣扎着还是要起,却感觉到自己的气息无意间喷到了手背上,那气息竟然灼得手背都发烫。
她情知不妙,知道这一阵子得风寒的多,没想到自己这等健壮的身子,竟然也染上了。
她平日都是起得极早的,如今久久不曾起来,自然是被人觉得异常,那边就有小丫鬟过来看,结果一进来,看着她这个样子,顿时吓了一跳:
“你这是病了吧?”
于是这消息很快传到了阿烟耳中,阿烟原本正要去女学的,如今听说,赶紧过来,亲自看望。
一进门,见她面目通红,额头发烫,却又挣扎着要起来,便温声道:
“你不必烦心其他,这几日先好生歇着养病。大夫已经命人去叫了。”
绿绮咿呀着,干裂的唇蠕动,想着昨夜想了一宿的话,想说出,不过那边阿烟却用细软的手覆在她额头上,轻声道:
“这几日我看着你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你放轻松些,凡事不必多想,等我下了学,再来看你。”
绿绮微愣,心中想着,果然自己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就这么一怔间,阿烟已经准备离去了,临走前自然又叮嘱了一个小丫鬟在这里好生照料着。
绿绮没来得及向姑娘坦诚自己的错处,却偏偏又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