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元修囫囵答了一句,再低头时,却发现?先前写的折子不堪卒读。他深吸一口气,将那道公文作废,打算重新提笔再写一份。
最开始几句还?十?分顺畅,可写着写着,他的思绪便不受控的飞走了。
“元修兄,你有心事啊!”旁边的的官员好奇看过来。
张元修知?道,这封公文自己今日是写不出来了,所以他没再强求,而是起身道:“我还?有事,先行一步。”说完,便突然起身离开了。
奉墨和洗砚在同守卫闲聊,见张元修出来了,便以为他是下值了,忙撩起车帘让张元修上去。却不想,马车甫一驶动,就?听张元修道:“去城外的十?里亭。”
现?在?!奉墨有些惊诧。
这都申时二?刻了,公子去城外的十?里亭做什么?!但?惊讶归惊讶,奉墨知?道,主子的事非他能打听的,便称了声是,将马车往城门口的方?向赶去。
车厢内的张元修端正而坐,面容肃冷深沉。
洗砚跟在张元修身边多?年,虽然张元修一语未发,神态也十?分平jsg和,但?洗砚还?是从他那细微的表情里窥探到,此时的张元修在紧张。
窥探到这一点之后,洗砚心里大吃一惊:他家公子少年老成,平素永远都是温和从容的模样,他已经?记不清楚,上次张元修紧张是什么时候了。
如今是二?月末,春风拂在脸上时,带着春日独有的暖软,似能驱散人心底所有的烦心事。
但?却没能驱散张元修的。
很快,马车就?驶出了城外,在即将到十?里亭的地方?时,却又突然被张元修叫停。
奉墨不明所以,但?张元修突然让他停,他也不敢置喙什么,便听令勒停马车。
十?里亭俢在一个依山傍水的地方?,周围遍植松树与?柳树,这里离官道不远,因此又被称为送别亭。
如今已是天暮,这里并无行人往来。而且洗砚发现?,他们在的这个地方?,前面有柳树与?松树遮挡,他们能看见亭中的一举一动,但?亭中的人却无法看见他们。
所以他家公子今日反常来这里,跟在亭中相聚的人有关。
张元修正襟危坐着,始终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他眉眼低垂,看着神色平和,但?却无人知?道,他宽袖下的手早已捏紧了。
今日那乞儿送给张元修的纸条上只写了一句话?:今日酉时,祁明乐与?卫恕会在城外十?里亭幽会。
张元修相信祁明乐,可偏偏约祁明乐来的人是卫恕,而卫恕又是祁明乐倾慕之人。
所以犹豫煎熬许久,张元修终是来了这里。
隔着葱绿的的树枝,张元修将目光落在十?里亭中。此时亭子里已经?有人在等?着了,瞧那人的背影,依稀有几分像卫恕。
很快,便到了酉时。
亭中的人在等?,坐在马车里的张元修也在等?。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酉时一刻。
酉时二?刻。
酉时三刻。
直到酉时四刻了,祁明乐仍未出现?。
自来十?里亭外,便一直紧张的张元修,突然一瞬便放松下来。
这一刻,他知?道,祁明乐不会来了。
他们约的是酉时,如今已经?是酉时四刻了,若祁明乐要来的话?,定然早就?来了,不可能会拖到现?在。
张元修松了一口气后,祁明乐没有来,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如今已经?放下卫恕了呢?!
这个念头浮现?出来之后,一贯冷静平和的张元修,眼底蓦的腾起几分热烈。但?很快,他便将这个念头暂时压了下去,因为眼下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做。
祁明乐如今已是他的夫人了,卫恕约她出来不说,还?递信来挑衅自己,他真当他是摆设不成!
张元修抬手整理了一下衣襟,正要下马车去会一会卫恕时,却见十?里亭中突然闯进了几个人。
张元修动作倏忽一顿:卫慜怎么会在这里?!
“蠢货!你说的到底是不是酉时!”卫慜一进十?里亭就?对着底下人发脾气,因为他嗓门大,所以张元修他们这边也听的一清二?楚。
“小人说的确确实?实?是酉时。”那小厮跪在卫慜面前请罪。
若与?卫恕相熟的人,便能一眼认出来,这小厮其实?是卫慜的随从。
“既然约的是酉时,那祁明乐为什么没有来?!她那么喜欢我二?哥,她为什么没有来!!!”说到气愤处,卫慜还?狠狠踹了坐在亭中那人一脚。
那人被踹的吃痛,当即跪下请罪。他侧过脸时,张元修一行人才看清楚——
那人背影酷似卫恕,但?他转过头之后,张元修才发现?,那根本就?不是卫恕。
电光火石间,张元修瞬间便想通了其中的种种。
祁明乐之前打过卫慜两回,卫慜一直怀恨在心,不断在伺机报复。昨日卫恕刚回上